小偷

耀眼的太阳都有黑子，世间的凡人自然有“黑暗”面。曾经的我，也是小时候的我，做了几回“小偷”。现在就站在夏阳下，赤裸裸地把自己晒一晒。

1982年，自己读小学二年级。在那个物资不甚丰富，收入不咋富足的年代，我们小孩子是不怎么有零花钱的。可小摊小贩的挑担里总有我们渴望的眼神，更毋论高大气派的商店。只要有某个同学去购买零食（当然这种情况少见），我们都簇拥着他，就像群臣恭敬着君主。总想自己也风光一下，可钱不会从地下冒出来。随着“贫穷”日子的增加，压抑是解决不了物欲的。

“偷”自然而然成了一种解决的办法。

首先瞄准的是家里的粮票。听同学说，粮票可以换成钱，而且地址、人物都告知的很清楚。琢磨再三，彷徨几日，最终自己在放粮本的抽屉里战战兢兢拿了一市斤的粮票，找到同伙说的那个地方那个人换成一角钱，然后偷偷买了红薯干。接下来的日子，我小心翼翼地细察父母亲的动静。风平浪静后，自己又斗胆拿了偶然碰见的在衣柜上的10公斤粮票。在“熟地”“熟人”处又兑成1元钱。足足当了一个星期的“阔少”。可随即地震，山崩地坼。父亲一直指问我们兄妹三人。顶不住父亲的教导、兄妹的无辜和内心的愧疚，在一个灰云遮蔽太阳的下午，我向父亲认了错，等待着暴风骤雨。没想到，父亲仅仅和蔼地说教了几句。可我万剑扎心，痛心悔过。

可能成长总有个过程，可能那个年代我们小孩子的口袋总是空空的，可能我本性难改，我又一次做了“小偷”。

那次姐姐请她同学来家里吃饭（姐姐大我十来岁），呼啦啦家里挤着十来个人，人声鼎沸。那天我也正好放假。我早早发现抽屉里混杂有一块钱，我也早早陷入了混沌中。我一直观察周围人对这一块“金条”的反应。姐姐忙里忙外，来来回回打开了抽屉三回，翻找东西时好似“它”不存在。这给了我“斗胆”和“机会”。我瞅准没人，快速拿个那“金条”；并在下午与伙伴看电影的路上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军旗。傍晚一回家，冰天雪地。父亲叫我和哥哥、妹妹三人跪倒，训斥谁拿了抽屉那一块钱。在姐姐焦急困苦的言语中，我才知晓那钱是姐姐一个同学的，临时放在抽屉里。发生“偷盗”事件，而且可以肯定是“家贼”，使姐姐十分难看和尴尬。说着说着，姐姐要哭了。父母亲一句紧一句的“逼供”。我虽然头炸了，可为了避免“笋子炒肉”，咬紧牙关不承认。哥哥说我下午买了军旗，是我拿的。我反驳是节省早餐的钱。僵着就是跪着，一下子就一个小时。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但我不再喜欢那副军旗了，也没下几回。不久也就掉了几个棋子，再不久我就送了邻居伙伴。可从此后，自己再没“偷拿”。

岁月荏苒，中年发福，丰衣足食，回想往事，唏嘘感叹。少年时，父母亲正值壮年，英姿勃发；可现在父母亲耄耋时光，银丝佝偻。曾几回合，自己偷盗家财，满足己欲，乃是一时之错。但几十年来，自己一直是个“小偷”，偷了父母亲的爱，使自己膏肥脂满，而父母亲枯瘦干瘪，这才是天下大罪，罪不可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