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白鞋的故事

    王书记参加过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对生死有切身的体验。

    一天，我们闲聊，他问我：“你知道军人为什么都铺白被单吗？”

    我虽然当过兵，但还真不知道军人为什么都铺白被单，想了半天，我也没想出答案，只好说：“为了整齐划一吧。”

    王书记摇了摇头，说：“这其实很简单，一旦战死了，白被单可以当裹尸布嘛。”

   “是吗？我还头一回听说。”我有些困惑。

   “这没什么奇怪的，上过战场的人就谁在乎死，既然有死亡，一块白布对死者不是最合适吗？”

    我想了想，感到他的这种解释也算作合理，于是便点了点头。

    新来挂职的程主任很好奇地问：“书记，你不怕死人吗？”

   “死人？哪有活人怕死人的。我十一、二岁的时候就不怕，那年有一个小混混因为打架被打死了，他脚上穿了一双天津产的白鞋，那白鞋是当时最时髦的，我羡慕死了，那时我家穷，哪有钱买这么时髦的鞋，我便偷偷地溜进太平间，把那双白鞋给扒了下来，我自己就穿上了，我还觉得很神气呢，回家我妈问我，‘鞋是哪来的？’我说，‘是从死的小混混的脚上扒下来的。’我妈气的把我打了一顿，我只好趁着晚上到太平间把鞋给死的小混混套上了。第二天早上，我到太平间一看，那双鞋不知道让谁给偷走了，我正经懊悔了好一阵子。”

    “死人的鞋你也敢穿，吓死人了。”程主任说。

    “那有什么，为了生存，人什么干不出来，二战时，在龙陵驻守的日本人后来饿的实在没招了，不吃死人肉吗？

日本的小说《罗生门》你看过没？”

    “有点印象。”

    “那个农民破产了，没办法，只好拿起刀来，决心作强盗。可他力弱胆小，还有点羞耻心。一天，他到刚刚发生了一场大战役的罗生门的城墙上，那里到处都是死尸，他想找到一些财物。结果他竟然发现有一个老妇人正在从一个年轻女子的死尸头上拔头发。他冲上去说你这个没人性的，竟然对死尸也不放过。老太婆说她只是想用这些头发做个头套卖钱谋生，她这么做完全为了生存。于是，强盗大悟了，既然是为了生存，还有什么不能做的。于是，他就抢了老太婆的衣服走了。这个故事说明啥-----” 书记停顿了一下，“说明人如果陷入了生存的困境，什么礼义廉耻，都顾不上了，所以说，什么鬼呀、神呀，都是吓唬人的，哪有活人害怕死人的道理。” 

书记的一番话，让我陷入了深深的思索：确实如此，很多时候，都是我们的心理问题，悲剧都是自己造成的，鲁迅笔下的祥林嫂不就是因为害怕到阴间被一分为二而在困惑中死去了吗？孔子说，不知生，焉知死，我们连生的问题都解决不好，怎么能解决好死的问题呢？

    看来，只有笑对人生，才能勇敢地面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