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她

昨晚我梦见她了。”

“她有没有说话？”

我晃晃头，“没有。”

风过，吹起思绪。

 千万次出现在我梦里的她，端详，无言。头发像极了民国时期的女学生，两条长长的麻花辫垂挂胸前，乌黑。朴素整洁的着装，即使是打田间回来，也总是干干净净。与其不太相称的，是那张布满劳累的脸庞，有些暗黄，缺乏血气。“

“小菱紫，我教你唱个歌吧。”

“好呀，外婆你还会唱歌啊！我跟你学，我跟你学，你快唱。”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随手摘下花一朵，我与娘子戴发间……”

 她的声音虽不如戏曲名家，但一直在我心中保存着，悦耳动听，难以忘怀。与她共眠的夜晚总是那样欢乐，学唱戏，说笑话，讲故事，总能把一旁的外公给逗乐了。不知她是否一直唱着，听外公说起，后来她总是平躺在床上，敲敲肚子，像弹石头一样。

 清晨总在乡下卖豆腐妇女的叫喊声中醒来。洗漱过后吃上她做的水煮蛋、土汤圆，能叫没出息的小东西乐上一整天。早饭过后，便争相要她给扎小辫，得意的小辫子我能甩上一天呢！

 她极聪明，选择在一个我无法忘怀的日子离去。

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鼻里插着氧气管，黄的发黑的液体在流动，唯有转动的眼珠透露出些生气，身体如被抽干了一般。蛋白质输液袋随着输液管流进她的身体里，心疼。

“外婆，再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了，我把 拿到医院里，我们一起过好不好。小时候一起过生日可真高兴。”

泪花从她眼里泛出，嘴角微微上扬。我握住她嶙峋的双手，笑了，却不自觉润湿了手背。

天愈发寒冷，心里愈是不安。

接到她离世的消息，我立即随父亲来到他的床前。仍是那样安详，或许早已准备好静待死亡。走入天堂之门，遗憾的是忘记合上双眼。父亲脸朝衣服里埋了一会儿，伸出手去合上她的双眼。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两天前十二周岁的生日，有她的陪伴。

“你外婆就是这样，总不爱说话。”母亲的脸上流露出勉强的故作轻松。我知道，多少个夜里，母亲淌过多少泪水。

愿她在天堂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