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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空降特务

时间:2016-05-14   作者:石建华 录入:石头  浏览量:426 下载 入选文集

     1969年8月下旬,是我下乡插队落户,接受再教育的第八个月。乡下的田野里到处是一片望不到边泛着青黄色即将成熟的水稻,广阔的田野上,到处散发着稻谷已经灌浆清香气息。此时正是农闲时节。逢场,我们学校里的几个知青赶场回来,聚在我的小木屋里打平伙,锅里乱七八糟地煮上一些刚成熟的玉米,在加上一些土豆,我也忘了不知道是谁弄来的一只鸭子,再填点煮熟的胡豆和花生,还有人从光荣五队(黄庙场,除了在上山的出场街口,开始爬坡的地方有一个三人多高的青石雕刻的十字架以后,我从来没见过什么庙,我一直就没有弄清楚,这个堪称黄庙的庙址究竟在那里)的代销点弄来一些烧酒(当地小作坊自产的原度酒,八毛钱斤)大家开开心心的围坐在小长条桌前,美美着晚饭,大家都是一个学校里出来的同学和校友,又是一个公社的知青,彼此之间一直都很熟悉,谈起知心话来也是无所顾忌地滔滔不绝。我们一边吃饭,一边喝着酒,一边漫无边际的追述着学校里曾经发生过的那些点点滴滴有趣的旧闻,一边谈论着我们知青的未来,议论着社会及国家的将来,更多的是在探讨着我们知青自己将来的命运。不知不觉地就到了深夜。

此时此刻,一个同学突然把话题转向我的好朋友陈永华,在我的小饭桌上那个知青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陈永华下乡的大致经过。我总算是得到了陈永华的确切消息

他在学校和我一起,同时报名随学校统一下到洪雅,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并且分到一个生产队。他回家以后,就把学校知青下乡的安排情况给他父母讲过了,他的父母却以陈永华的眼睛视力不好为理由,不要他下乡,先把他弄到重庆老家呆上了一段时间,回到成都后就一直在家,他真正算得上是个乖孩子,在这段期间。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带弟弟妹妹,帮家里做家务,买菜啥活都干,就是不下农村。学校里的工宣队、解放军军训团、校革委会的领导,还有街道上的干部们,他们真正地兑现诺言,做到了要花大力气长期以来,几个月如一日,坚持不懈地向陈永华的父母做耐心细致的说服动员,他们每个星期都要去两三次,轮番不断地到他们家,不厌其烦地给陈家父母和陈永华动员,宣传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重大意义,做艰苦细致的思想工作,最终目的就是,要动员陈永华下农村,接受再教育。陈永华父母单位上的人也经常派人来做陈永华父母的思想动员。陈永华弟弟妹妹的学校,也来凑上了热闹,组织一帮学生们,隔三差五地来到陈永华的家门口,敲锣打鼓地动员陈永华下乡。在那段时间里,陈永华的家,基本生活顺序完全被打乱套了,由于长期以来接连不断的精神疲劳轰炸,弄得陈永华一家人实在是招架不住了,万般无奈,被迫同意要陈永华下乡当知青。但当年洪雅罗坝公社的接收知青指标已经完成,陈永华不可能再来罗坝公社当知青,也就只能服从分配,被胸大红花,拉上大卡车,敲锣打鼓地送到洪雅县的联合公社当知青了。真是躲得到初一,躲不过十五,陈永华躲了整整七个月,还是没有躲脱那个当知青的命运。早晓得当知青是躲不过,那当初还不如不躲。至少还可以落得个积极下乡的好名声。得知了这些情况,对当时不辞而别就离我而去的这位好朋友,此时此刻,在我内心里,也不知是同情他的成分多一些,还是解恨的成分更多一些。听着那个同学绘声绘色的描述,心里真是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描述此刻心情…… 
   在这时候就听得生产队长突然很远的山岗上用力着什么,我的隔壁房东民兵排长立刻奔向我的小木屋旁边的小田高坡,仔细地听了一阵,同样非常大声地回答道:晓得了,我们马上过来。”说话间就来到我的房间里满脸严肃地说:“刚才接公社通知,在光明大队发现了空降特务,公社要求全体基干民兵紧急集合,立刻去增援。马上出发,大家都带上长短武器。这时候真的:“要抓特务,还要带武器。我们哪儿有啥子武器民兵排长脸上带着一丝笑容,胸有成竹地说道:“武器门背后就有嘛。急忙拉开门,从门后抓起那把5斤重的锄头抗在肩上,就跟着民兵排长到了生产队的库房,生产队里的全体基干民兵都在这里完毕,民兵排长带队,我们这队基干民兵在皎洁的月光下,如同离玄的箭一般,沿着田间一条蜿蜒起伏的石板路光明大队方向快速运动。刚才和我在一起吃饭的那几个知青战友,从我的小木屋里拿出扁担,砍柴的长柄弯刀、绳子等家什,主动参加了今天的特别行动。
      这时候的深夜,伸手不见五指,我们基干民兵行进的队列里有拿手电筒的,有举着火把的,所有的人手里都握着一把锄头或者是砍柴用的木柄铁制大弯刀,越靠近光明大队,我们感到当时气氛紧张,大家都非常清楚地看到,光明大队各个路口和每一条田坎小路已经手持弯刀的基干民兵们严密封锁了,不论任何人,只许进,不许出。还有来自不同大队和生产队的基干民兵,正在从各个方向源源不断飞奔光明大队,整个的夜空,到处晃动着手电筒照射耀眼亮,还有那无数用稻草拧成的燃烧的火,把整个大地都照亮了。这时候光明大队背后的山上也出现了一条又一条的火龙从山上往山下飞速下降,公社武装部的周部长站在里我们不远的一个田坎路口上,大声地指挥着,大家尽量往前靠,缩小包围圈。”这时候的包围圈已经压缩到与那直径距离不足50多米的圆形空间范围。以这棵树为中心,形成的包围圈愈来愈厚可以这样说方圆5里路以内的所有路口都已经被封锁起来,别说是人了,就连一根虫子也别想爬出去。  
      就着夜间手电筒和橘黄红色的火把光亮,远远望去,只见那棵柚子树的树枝下挂着一片白色的东西,树上还有一个人拿着想必是手电筒之类的物体,一会儿往天上照照,一会儿往地下照照。因为是夜间,情况搞不清楚,谁也不能贸然行动。公社武装部的周部长下达了命令:大家原地坚守,任何人都不要擅自行动。等天亮再发起攻击。

于是以这棵树为中心包围圈愈来愈厚,聚集的人愈来愈多了。谁也不愿意休息,大家已经都和这棵树上的人较上劲了。

已经麻麻亮了,大家的确都看清楚了,这棵柚子树上只有一个人,于是乎大家也就等周部长下达进攻的命令,有很多人纷纷从地上站起来,挺直了腰,向着那棵柚子涌而上,主动发起了冲锋。大家七手八脚地冲上前去,有三五个人迅速爬上了树,越来越多的人冲到了大树底下,结结实实地靠近了目标,没有费多大的功夫,树上的那个人就抓了下来。    

一大群基干民兵簇拥着,着这个人我面前经过的时候,我突然忍不住笑了,有不少人问我笑啥子?”此时已经得喘不过气来,顾不上回答任何人的话了。和我一起来的那几个知青也忍不住都笑了。我看着群基干民兵把这个人押到周部长面前,不一会儿就听见周部长也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无可奈何的苦声:“你这个特务算是把我们坑苦了,看我以后该咋个收拾你。”原来这个人(当时被当成了特务)我们都认识,只不过成都28中下放到光明大队的一个知青。哪儿算得上什么特务嘛。 

既然个知青,又为什么被当成了空降特务呢?

原来这个知青是想趁着队里农闲,回成都去看望他的奶奶,他的奶奶很喜欢吃柚子,偏巧,这个生产队里就有一棵很大的柚子树,而且这时候树上正结满了柚子,柚子也正是成熟时期,他打算带几个带回成都去孝敬自己的奶奶,但又害怕队长不同意。在晚上偷偷地上树摘几个。夜深人静以后,悄悄爬上树,把一个白床单的四个角绑在树枝上,人就站在高一点的上,先用手电筒照找树枝高处看哪儿有柚子,照准了爬上去,摘下来,再照照树下的白床单,瞄准了目标,照准了,对白床单用力扔下来。因为眼睛视力不好,动作不可能快,摘的柚子不多,耗费的时间倒是很长。大概正是他在树上的一连串动作被夜里起来喂牛的队长看见了,远远望系在树枝上的白床单被成了降落伞,上下反复照的手电筒光被当成空降特务与天上飞机联络的信号。

这位生产队长同志出于对革命事业的高度责任感,为了充分体现他对党和人民的利益无限忠诚,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公社做了紧急报告。在那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里,包括公社所有的领导和大队、生产队的所有基层干部,在阶级斗争大事大非的问题上,谁也不敢含糊,立即通过有线广播进行紧急动员,公社全体基干民兵立即进入紧急战备状态,从各自的生产队迅速集结,连夜急速奔袭包围光明大队。

至于树上的这位知青兄弟,我想他肯定发现这个如此强大的包围圈,他为什么不想法逃跑呢?经过审问得出的答案就令人啼笑皆非。的想法要等大家都走了以后他才下树,大家既不走也没有来抓他,那就利用这段时间再摘他几个,能摘几个就算几个,反正也不能干闲着,不摘白不摘。
      这就构成了全公社范围内抓空降特务的人民战争。

      回到队里,躺在小木屋的板床上,睁着双眼无聊地望着糊着报纸的墙壁和屋顶,浏览报纸上那些断断续续的文字,真想找点书来看。可就是找不到书。

     有时混进公社的办公室里,悄悄地拿几张报纸带回小木屋,如饥似渴地翻阅着,知青们把报纸当成宝贝,互相传阅着。当最后一个人看完之后,便当做饭引火的烧火材了。请看下一节《没有书日子真难熬 

作者简介:我有点腼腆有点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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