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的故事

    随着年龄的增长， 我的头发渐渐地稀疏了。有一天我去理发，嫌理发员推得太少， 要求她再往上多推一些。她却坚定不移地回答说：“不可以！” 接着又理直气壮地阐述她的理由说： “我再往上推， 您就没有头发了。“ 我听了不觉一怔， 心想： “我头顶上果真没有头发了么？“ 不相信事态有她说的这么严重。于是回家后即赶紧核查： 手持小圆镜照头顶， 面对衣柜镜观察小圆镜里的映像， 从而将头顶一览无遗， 这时赫然映入我眼帘的竟是一副 “农村包围城市” 、 “地方服从中央“ 的景象！这确实是亲眼所见了， 但是仍然难以接受， 因为：“我真有这么老么？” 我想。

    随着年龄的进一步增长， 我的头发还渐渐地发白了。我偏爱黑发之美， 于是学习时尚染起发来， 通常安排在每月理发之后。两次理发、染发中间则顺其自然地让头发生长着、 花白着。于是， 我一上公交车便能听到售票员发出温柔的呼喊： “哪位年青同志少坐一会儿， 让一让老先生。” 有时甚至不等她开口，便有学生模样的年青人主动让座， 这令我十分感动， 我因此仿佛回到了毛泽东时代。在那时代因为主动让座成了风气， 正对着上车门的那张座椅曾经被人们誉为 “雷锋之座“ 。

    然而有一天发生了例外。 那天我在公交车上看到售票员只为别的老年人喊让座， 对我则似乎视而不见。中途下车乘客腾出的座位也无人谦让给我， 我只好全程站着。那种一反常态的遭遇令我一路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回家洗漱梳理的时候， 才终于在镜子里找到了答案：原来我刚理过发、染过发——  刚才在公交车上，想必就是这些短而黑的头发使我失去了 “老先生” 的资格， 而回到了 “年青同志” 的行列里！当即一缕快感飘上心头： “我还不算老“ ， 我想。

    头发的疏密黑白使我想到了人的年青和年老， 甚至生和死。臧克家的诗写得好： “有的人活着， 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 他还活着“ 。我于是按照这首诗的逻辑接着写下来：

    有的人年青，他已经老了；有的人老了，他还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