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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西藏五十年》第27篇:和平年代的“游击对于”

时间:2018-07-07   作者:益西索朗 录入:益西索朗  浏览量:845 下载 入选文集
《我在西藏五十年》——第二十七篇:和平代的年“游击队员” ——再说说北京来的大学生 班戈湖地质队的技术人员,主要自北京地质学院(也有一部分是当时全国另外几所地质院、校的毕业生)。但是,不管来自哪里,大家一律亲切地称呼他们为“北京来的大学生”。 我还是想先说说大学生范敏中。虽然在前面的文字里已经写了她,但那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小点。 1956年4月22日,陈毅元帅率领中央代表团进藏,祝贺西藏自治区筹备委员会成立,达赖喇嘛请求中央派干部进藏帮助进行民主改革,西藏地质局就是在那种大好形势下成立的。正当此时,北京地质学院应届毕业生范敏中,也面临着毕业分配。她二话没说,抢先报名要求去西藏。有好心人劝她:“西藏地势高,气候寒冷,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语言又不通,到那里去干什么?”老范回答说:“西藏是祖国一块尚未开垦的宝地,面积占了全国的八分之一,我一个学地质的人不到那广阔的天地去,留在天津城里能干嘛?”——原来她是天津人。结果不但她自己报了名,连自己的同学兼恋人刘庭榕,也被她动员一起进了藏。 可是到了1956年的秋天,内地支援西藏进行民主改革的干部真的开始进藏了,达赖反动集团心惊胆战,又多方加以阻挠,达赖本人更是赖在印度不肯回西藏了。1957年1月1日,周总理再次向达赖传达了毛主席的指示,说是在第二个五年计划期间,西藏可以不实行民主改革,并说六年之后是否改革,还是由达赖自己来决定。刚刚成立的西藏地质局也被撤销了,人员绝大部分撤回了青海。到了1958年,国家急需硼砂,命令青海地质局组队进藏。老范义无反顾,跟着赵队长第二次进西藏,来到藏北班戈湖。 我刚到班戈湖队时,就做着地质练习生——技术员——工程师的美梦,要求去当地质练习生。没有想到的是,“科班出身”的大队技术负责人老范,没有瞧不起我这个只上过一年学的“半文盲”, 不但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还专门为我指派了一个好师傅。一次与她闲谈时,我问她:“老范同志(这是所有地质队员对她的称呼),班戈湖这么苦,您来了一次还嫌不够,还要来第两次?”老范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笑着说:“一个人选择了干地质,也就是选择了一辈子与荒山僻野为伴,头一条就是要能吃苦,要耐得住寂寞。作为一个地质员,能够读到班戈湖这一本还没有几个人读过的‘专业书’,研究多种稀有的盐类矿物,该有多幸福。再说了,国家现在急需硼砂,这也是我报效祖国的好机会呀!”她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却让我想了好半天。 1958年的冬天,北京地质学院根据上级指示,挑选优秀学生提前毕业进藏,加强班戈湖硼矿勘察技术力量。 学生张明亮,1958年底在湖北某地实习刚一结束就接到学校的通知:提前毕业,速返学校待分配。他和几个同学一起赶回北京,地质部总工程师亲自来学校交代了任务,大意是:国家急需硼砂,要求大家去西藏班戈湖。1959年1月8日,张明亮与19位同学从北京出发前往青海。到了西宁后,上级宣布只有两个人去西藏,其余的人就留在青海。张明亮很想去西藏。为了证明自己身体好,他还亮出了曾经获得的国家二级运动员证章。最后他如愿以偿。 1959年2月,老张和其他地质队员乘坐敞蓬大卡车进藏,那时候正是冰天雪地的“数九寒天”,青藏公路沿线多为冰雪覆盖,汽车像一只蜗牛,缓慢地在颠簸不平的青藏土公路上爬行,走了好多天,途中两次躲过土匪的冷枪偷袭。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到达班戈湖,很快就投入野外工作。有一天他和曾章仁两人去湖中心取水样(队部规定,为了保证安全,至少要有两个人互相配合,才允许进入湖中心区),虽然距离湖岸只有一千多米,两个人在淤泥里艰难地行走了一个多小时,中途还不敢停下来歇一口气。因为脚步一旦停下,脚就会不断向下沉,如果沉到不能自拔,就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学生朱允铸。北京地质学院54级区域地质测量与找矿专业2班学生, 1958年在“三峡实习队”实习,任荆山中队分队长。年底学校通知他提前毕业。回到学校后,地质部李总工程师和学院党委负责人召集他们开会。李总说:你们提前毕业是去完成两个任务,一是20个人去青海、西藏找硼矿;另外20个人去找铀矿。这两项任务是周总理直接下达的。老朱被分配找硼矿。1959年1月9日他离开北京,15日到达青海,被留在西宁帮助整理地质资料。2月下旬得到通知立即到格尔木集结。3月6日他们一百多人乘坐七辆敞篷大卡车去班戈湖。当时西藏的反革命武装叛乱已经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青藏公路沿线敌情非常紧张,上级专门派了一个机枪班保护车队。7日起了暴风雪,气温降到零下二十多度,当晚十时到达五道梁,有的人一下车就晕倒了;有的人下车时忘记了戴手套,手就被车厢上的铁器粘住了。沿途的零星叛匪不敢正面与车队交锋,就躲在山上放冷枪。车队快要到达温泉站时,又遭到了叛匪的冷枪袭击。后来他们就改为白天休息,夜间行车。好在那时候青海地质局不少汽车驾驶员都是从部队转业下来的老革命,他们在朝鲜战场上早就练就了一手跟美军飞行员“捉迷藏”的本领,这套本领如今又派上了用场。他们时而打开汽车前大灯,飞速前进,时而又闭灯缓缓前行。那时候的青藏公路很多路段,也就只是一条条车辙,随处都可通行。就这样走走停停,有时甚至迷了路。9日凌晨4时终于赶到了班戈湖。 10日,老朱休息了一天,11日由范敏中带领去班戈二湖察看硼矿开采现场;12日领野外用品;13日他就被指定为工区负责人,带领16名技术人员,90多名工人,开赴二湖进行地质勘探。 老朱在回忆录里写道:由于缺氧,初到班戈湖时别说走路,就连早上起来穿衣服都是气喘吁吁。虽然睡在棉帐篷里,但早晨起床时,被头已经冻僵硬了。他学的是“区域地质测量与找矿专业”,没有学过盐湖地质知识,对第四纪地质知识也知之甚少。但就是凭着一股热情,边干边学,带领百来个人,一个月就挖了浅井500多个,为当年的硼砂开采及时提供了地质资料。 我跟着大队机要员张汝元就去挖过老朱他们布置的浅井。当时看着那些北京来的大学生,我也没有当回事。但是在离开班戈湖好多年之后,我只要在电视里看到反映大学生题材的影视作品,就不由自主地会回想起五十多年前的老范和老刘、老张和老朱,心里也就感到隐隐作痛。我心想,一个来自北京的大学生,在青藏高原那坎坷不平的土路上,时刻都有与叛匪遭遇的危险,颠簸了好多天来到了班戈湖,但是只“休息”了一天,就开始了工作!但是,“干”的还不是自己所学专业,而是要“边学边干”。诚如老朱所言,他们“用罗盘测绳布置的钻孔,精度与用经纬仪布置的孔位同样准确。……在没有地形图的情况下,用罗盘、步测所填草图与后来的卫星照片对比也相差无几。”这就是当年从北京来到班戈湖的大学生! 班戈湖地质队原本就是一个小小的综合地质队,三十来个地质技术人员,除负责二湖的开发勘探外,还要负责班戈一、三湖的低品位硼矿勘探,以及矿区填图和外围普查;随后又接到寻找预备开采区的任务。在老张、老朱他们进藏之后,青海地质局又派遣技术人员增援班戈湖队,前后共两批。第一批中有曾章仁和林启恒,第二批中有范钦和肖光治,他们也都是北京地质学院的毕业生。特别是肖光治同学,他进藏行至沱沱河时,不幸得了可怕的高山缺氧引发的高原肺水肿,幸亏范钦及时拦车并护送他返回格尔木治疗,才保住了一条命,最后落下个终生半瘫痪。1992年朱工在网上发表的一篇文章中写道:肖光治仍然是“两手不能紧握,颤栗不止,肌肉萎缩。”老肖他没有来到班戈湖,但是他将自己的青春和终生的幸福,全都贡献给了班戈湖。他同样是值得我们永远记住的一个人! 还是那一句老话:“是块金子,放到哪里都会发光。”

作者简介:我有点腼腆有点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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