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遐想

   年前中午吃贵饭，我十二点前赶到。新郎客气的上来敬烟，我连连忙摆着手说：“近来咳嗽，暂时戒了，呵呵！”去看新娘子时，是个模样很年轻的女人，不知小小竟要嫁人，突地想起自己年纪老大一把，自然看她要年轻许多，讪讪苦笑几声，自进去找座。­

   本来叫同事先来给占个位的，却见他自己入席了，身边已没有空位，他尴尬的很不好意思。我正眼都没看他一下，一边和熟悉的同事点头微笑示意，一边找空座。为今的婚事办起来可比我当年排场大多了，人人都穿着崭新，脸洗的白白净净，擦了“雪花膏”，以前极少刮须的唇周都难见地泛出青色，一劲抖擞精神。整个大厅安排足足二十几桌，一眼看不见有空位，正要找总管问下，忽然一个脆脆声音喊我：“老桃，老桃！”­

   寻声去看，一张白皙还透着红红地脸庞出现在眼前，那脸上小小地口，羞涩涩胖乎乎地一轮满月，红红宽大血样颜色的鸭袄，在我眼中那么扎眼，吸引住我的目光。她站了身，神情是生气时才有的恼，冲我嘟着嘴，但说话完全开心还有些意外的数落：“老同学都忘了吗？看看你，忙大生意吧！？贵人多忘啊！连我都记不得？”我当时愣住了，好一会，猛地叫出来她的名字。她脸上似开花一般笑了起来，“嗯”了声，说：“您还记得我啊？”兴奋的一如以前：“我们有十五六年没有见了吧？初中毕业后你就消失了......都好吧？你还是老样子，就是胖多了也长高了，那年你比我都矮呀，嘻嘻。谁是嫂子？怎么不见？”我能回答什么，转目时看到她身边一个五六岁的男孩，秀气十足，很象她当年英姿，此刻满口的叫“妈妈，递来这个糖，我吃这个糖。”我问：“你的孩子吧？多大了？”她说：“今年到七月满六岁。就是顽皮，离不开我，他爸忙，一直我在带，他的应酬还得我来，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我呵呵干笑，知道现在家庭主妇都可能有这样那样的不易，每个家庭的团结安定可能靠的就是女人这种宽容知足－－天下好媳妇真多！不由自己不去这样想。­

   再寒暄几句，无非是怎么怎么过，怎么怎么忙类的话。就到一边坐去了。­­

   曾不是简简单单初中同学，在学校一起疯狂拥有许久，但不知道怎么，现在见面全无感觉，当年惟一的她为人妻，为人母，一向专制独裁毫不在心，顿时心里好是一种莫名的老的感觉。那个年代，那个一味封建的时代，好前卫的一对恋人啊！当年学校生涯，不懂风流，不知爱情和终身相守含义，但算个轰轰烈烈，无所畏惧，到如今变化的好像做梦写故事，一劲玩迷幻编造。曾感慨世界如此的小，到今才明白这世界原来如此之大，短短十几年，天长地久的诺言在时间的长河里，显得如此不堪一击，几句浅浅交谈，还不如那个同事，在心会留恨恨的痕迹，而视同一人的伤在不觉不察偶然间愈合了。突然才更明白人生，时间可以考验真情的含金量，缘来缘去往往都在你的不经意间。缘这东西，可能来你身边却天涯般遥远，虽触手可及，只要心没有复合到一处，咫尺便同天涯。­

   不怕自己老，就怕心老。优柔寡断我最讨厌，冲动一直是我使顺手的红缨尖枪，但可惜在岁月的侵蚀中被磨滑溜显得钝了。忌讳老是投鼠忌器，箍着咽喉要道，不敢大声说话；而欲望更象个鬼魔，无时不在困扰你得不到安宁。是它们，是它们镣铐住追求的手脚。

   生命总是给我一些不公平，一些­莫名其妙无可奈何的考验。想说，要来的迟早会来，抱怨逃避懦夫，面对才是汉子。这么多年以来，生活中已难有舍不得割不去的存在，可当遇见了宝贝，竟然感觉力不从心起来。那轻轻地一声叹息中，不知包含了多少无奈、挣扎、感慨。本来以为地狱来到了天堂，可短短时间，又跌落到了地狱里。拿笔绘着最那美丽的容颜，一张一张不停画着，写下最好听的名字，一遍一遍不停写着。每画好写完一张，都直勾勾看着，眼下弯了，嘴角也翘起来，微笑渐渐在脸上绽放。一直到画累了，笑僵硬了......

   渐到不惑之年，好生放不下许多事，不再能由着性格去随意。等到五十六十再看这一段时光，希望对如今的作为我能够赞许一句，那怕仅仅微笑，有回味的东西留在记忆里，也心安。就怕，如果哪天，怕是一样的这般邂逅后，还不似跟她一般路人就寒暄几句。­

   爱你们，所有恨过我的，爱过我的，我爱过的女孩。

   爱你们，可惜，可惜，可惜我不会回首。我宁愿就这么守候着，傻傻呆呆痴痴愚愚，等候着最后一个，值得我一生等候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