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瓜

“被人认可需要过程，切勿自暴自弃！”此句是我从苦瓜身上汲取到的座右铭。

春季，妻在东墙根埋下两粒苦瓜的种子。本来种子还多，由于我的反对才只种了这点。我的理由是——谁喜欢吃苦瓜呢？

往年，我家的院子里经常摇曳的是丝瓜、扁豆、豆角的影子。今年是首次出现苦瓜的身姿。不过，从它入我法眼的那天起，我就不看好它。它的花只有扣儿大，单一的黄色，单薄的丽影是小家碧玉。它的藤蔓像根极细的绳子，纤弱的让人担忧。叶子也稀稀拉拉的，似乎一扎才生出一片。丝瓜的藤蔓在家人的牵引下极力地向豆角架攀爬，夹杂在茂盛的豆角秧中宛如小小的受气包。听说苦瓜长大后和丝瓜黄瓜一样大小，我真担心这样细弱的藤蔓如何挂的住它。

不过现实证明我的担心真是多余。不久，苦瓜就长出来了。跟丝瓜脚前脚后。嫩玉米似的苦瓜缀在细细的藤蔓上，显得很不协调，但藤蔓依然故我，并没有呈现不堪重负的样子。我端详着苦瓜，比丝瓜可好看多了。尤其它那晶莹的肤色真的让人赏心悦目。丝瓜也绿，但是绿的发乌，显得忒土了些。黄瓜也绿，但绿的有点深沉，有种压抑之感。而苦瓜的绿是那种晶莹的绿，绿的鲜亮，绿的清新，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它身上一道道突起的棱线，夹杂着许多不整齐瘤状突起，就像若干散堆的翡翠的珠子，怎么看怎么漂亮！

证明我错的还有它的口感。家人摘了苦瓜，做了苦瓜炒鸡蛋，凉拌苦瓜。那菜色是绝佳的，对人充满着诱惑。看着别人大快朵颐，我情不自禁地也尝了尝，几乎就没有尝到苦味。而那凉拌苦瓜尤其合乎我的胃口。那种清爽、清脆的感觉极大地慰藉了我的味蕾，让我不忍停下筷子。

难怪，著名作家肖复兴在《苦瓜》中写到“……苦瓜味苦，但它从不把苦味传给其他食物；用苦瓜炒肉、焖肉、炖肉，其肉丝毫不沾苦味，故而人们美其名曰‘君子菜。’”

我觉得这名字没有起错，苦瓜真的有君子之风。你看，它有多少苦都藏在自己心中，独自承担。即使跟众多菜蔬姐妹相聚，也不让大家不快，而传递给人的更是清脆、清爽和清香……

它的味只是微苦，便落得“苦瓜”的名号。而榴莲、青杏、柚子都有苦味却无苦名，就连黄连都无苦名。而苦瓜默默无言，从没有要求正名，从古至今依然背负着许多误解。不是君子谁能做到？

“君子菜”真是君子！

临近深秋的时候，院子里的苦瓜秧茂盛多了，苦瓜也结的多了，它成了我饭桌上必备的菜品。我常常一边咀嚼着，心里就荡漾起一种喜感。

苦瓜与我从陌路变成了朋友。看来，成长需要过程，被人认可也得需要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