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是一种习惯

      下午加班，到地铁站时已经七点多了，此刻的天空灰蒙蒙的，星儿也不那么闪亮，周围没有风，泊船声从远处遥遥传来，微弱而不屈。我给了个报安的电话，便蜷缩在柱子旁边休息。
　　今天确是完成了许多任务，见了两拨客户，还谈拢了一个开发项目，如果每一天都这么努力的话，过几年便可以买个套房了。我掐着手指无精打采地算着，时不时抬起头看看车子到站了没，也许此时此刻，我的耳朵已经快要罢工了，实在是太累了，以前的老毛病又犯了。
　　约摸坐了有十几分钟，令人期待的车子终于到了，我立刻收回所有的遐想，一骨碌站起来朝着车子的方向疾步。妻子刚刚发短信说饭菜已经备好了，今天市场有些萧条，她只买到了几样常规的蔬菜，鱼肉早已买完，只得拿出冰箱里的五花肉。这么看着，竟不知不觉地飘飘然，脑海像面对初生的朝阳，顿时一片空白。我赶忙握紧把手，生怕一头栽在地上。此刻的地铁里，一股安详的清流流淌在每一个角落，有的人在发信息，有的人在打盹，有的人在看书。我倚在靠门的一根柱子上，双目紧闭，思绪仿佛从漫天寰宇过渡到叶下数斑，大概到最后一站的只剩我一个人吧。
　　突然我感觉我的衣襟动了几下，像几丝微风，掠过我的肌肤忽而便回环往返。我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几岁光景的小女孩，扎着个马尾辫，卷曲的发间穿插着地铁里的微弱灯光。她的眼睛水灵水灵的，像极了阿欢的眼睛，但她却和阿欢大不相同，灵动的嘴角让人感受到无限的生气。我以为她是经过我身旁站不稳便顺手抓了我的衣襟，于是我朝着她笑了一番，便准备继续闭目养神了。她忽而轻跳了起来，双手在我眼前晃了几番，并指向了远处的角落里。我望去，刚刚还“无虚席”的地铁里平白多了一个空位，再次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久违的微笑，一个来自于陌生人的微笑。小女孩跑到他跟前，牵着他的手，走到离得较远的后门边。
　　我想说谢谢，可是他们不给我这个机会，故意避开了我，我只能远远地投去一个感激的颔首致意。他们躲得不那么近，陌生人跟小孩子比划着，好像在悄声玩乐。我看见小女孩始终都未开口，她数着这个车厢的人数，然后用两只手跟陌生人比划着，看到他点头便会心一笑了。我想大概过些年我便会有像她那般年纪的女儿了吧，我要带她去呼和浩特，去雅鲁藏布江，然后再会到兰州这边来，她也会遇到许许多多的人，有好的也有坏的，等到她真正认得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坏人的时候我大概已经知天命了。
　　不知不觉，忘了空空荡荡的肚子，我给妻子回了个信息说我下站了。下车前我再望了一眼陌生人，那背影，像极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