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山（八）

    几个星期过去了。自从到这里后，每天昼夜24小时，解放军要安排战士站岗放哨。杨中最害怕在深夜站岗，他觉得贺兰山在晚上有野兽出没。这个情况被一班长黄瑞元知道了，他决定找杨中谈谈。就在晚饭后，把杨中喊到外面去聊聊。这时，在九月下旬中国西北荒凉山区暗淡的晚空里，两人走到由战士们在这几天挖的泥土成堆的外面些的一处石头上。夏日的夜晚黑的迟。这时，在晚沉的西边天空上，静静地漂浮着多条狭长的银灰色的云块。略有些发黄的云层，在暗黑的天光下，显得微弱起来， 看来夜的影子也快捕尽了。

    “小杨，这都两天了，你觉得这里这样？”黄班长略侧过他在要黑尽的、有些黄黑光线里的戴非常英气军帽下关切显得黑而略亮些的团脸轮廓，问。杨中感到了班长关心自己的样子。心里也感动。说：“班长，我知道这里苦。只要大家不怕，我就不拍。”

    “我相信。”黄班长说。他看了看身后较远处的有些搭在打了半边土墙的相架，还有一些非常黄黑的天光静静地洒在他俩坐着的平坦沙地上，又看看他们正面广大的在暗黑天色下的一些远处的淡淡的矮山。

    “班长，你放心，我不会影响大家的，我自己到部队上来，当然是要进步的。”

    “我知道，我们每一个战士会克服困难，听毛主席的话，当好一名好战士的。”

黄班长本想说杨中在一次深夜站岗执勤时害怕的事，又觉得，这可能会影响到他的积极性。就把话说得委婉些。

    “杨中，你在生活、军事训练上有什么难处，不要为难，就来找我，我会帮助你的。”

    “嗯。”

    “这两天，大家吃得饼干多，你觉得肚皮怎样，适应吗？”班长关心地问。

    “班长，我没有什么。”

    “好。”然后他俩就聊别的。……

    夜晚中，战士们就在帐篷里，聊天、看书、玩打牌。李力强、林飞、赵兵、张风潮四个人脱了军鞋，盘坐在由一层白胶布上铺了被单的地铺上，拿着一把纸牌，在津津有味地非常快活地玩百分（就是吊主、大鬼小鬼的一种娱乐），而在他们身后是靠近淡黄色的帐篷下的一整排的铺盖卷，上面都放有一根朱红色的皮带。在这样一个荒凉的地方，什么都没有了,解放军战士只能靠点纸牌来取乐。……

    “张风潮林飞，你们输了，跪下！”李力强在打完了一盘纸牌后，非常得意而觉得他打牌太厉害了，太得行了，高扬起他的方脸，作为惩罚就要求他俩马上跪下。

    “对，你们输了。马上蹲下，不能耍赖！”赵兵也监督般喊道，声音要大点。

    张风潮说：“喊什么喊，老子又不会耍赖。你忘了，要把牌拿完了，才可以跪下。”

    “好好好，别说了。赵兵快把牌洗好，快点摸牌，喊他们跪下。”李力强只好这样说。他要快活地看到张风潮、林飞跪下才舒心。

    “马上。”赵兵说。就把四个人盘腿而坐在灰绿色被单中间的散落的纸牌：j、q、k、大鬼、小鬼等牌合拢，两手非常利落地洗牌，一会就成了。他喊道：

    “好了，开始吧！”然后，从赢家先拿牌，等牌拿完。李力强赶快喊道：“张风潮，林飞，该你们跪下了，快点！”李力强就害怕他们没有跪着似的。

    “跪就跪嘛。 ”张风潮不服地嘟嚷到，就和林飞跪下，然后开始出牌了。旁边的战士都听了，很有兴趣地被吸引过来看。……

    在帐篷边的汪穗福和杨中坐在垫了一层胶布和帆布绿的被单上。在帐篷壁下，是他们一排放好的铺盖卷，上面有放好的一根朱红皮带。看到身边的战士都跑去看李力强、张风潮他们打纸牌了，汪穗福不去。对坐在身边地铺上的杨中说：“杨中，你今晚要上岗。你不睡一下吗？”

    “他们这样，我怎么能睡着。”杨中无奈地说。把他带孩气的苹果形脸侧过去看了一下三四战士有蹲着或站在地上津津乐道看着李力强、张风朝玩纸牌的快活情景，就又侧回脸，无奈的很。

    “你就是小睡一会，也好呀。”汪穗福还是这样说。他没有招呼自己的战友不打牌。自从到这里后，大家都苦，就只要靠这点东西取乐。

    “那好吧。”杨中说，就躺在被单上，把被子蒙住自己的头睡，身子就搭了点。汪穗福就拿来一本军事理论书看。在时而就有打牌战友得意愉快的喊声中，汪穗福看不下去，还有杨中在地铺上侧过来转过去睡不着。过后，一班长黄瑞元走进来，看见李力强他们在打牌。他知道，今晚凌晨，杨中就要一个人上岗，这个样子，他怎么能睡得着。就喊道：“你们不要打牌了！”拿着一把纸牌的李力强对着自己的站在他们身边的黄班长说：“班长，不打牌怎么过呀。一个大晚上，天气又这样热！”

    “不行，今晚上深夜杨中要上岗。你们这样，他怎么睡觉，怎么有精力站好岗。”

    “好好，不打了。”张风潮说。

    “你笑安逸了，就不跪了。”李力强说对方，一副还没有把张风潮、林飞“整”安逸的失望的样子。然后，黄班长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