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第二章疯狂的八月 (8)
第二章 疯狂的八月 (7)
班里面又有一个女同学的家也被红卫兵抄了,她家庭出身是地主,学习成绩也挺好,平时和大家关系也挺好。虽然她不是红卫兵,但是,也天天来学校帮着大家干这个,干那个的,今天她没有来,一个住在她们家附近的女生告诉欧阳文剑说:“张倩的家昨天被抄了。”
什么?张倩家也被抄了?”
“听说没有抄出来什么东西,只是有一些以前他爷爷当地主时候穿的衣服,长袍马褂,瓜皮帽什么的,还有一些书,红卫兵们想找变天账没有找到。这是咱们学校初二班级的红卫兵干的。可能因为知道是一个学校的, 所以,手下留情,这些红卫兵没有批斗她爷爷,也没有打他,训斥一顿就走了。”欧阳文剑问告诉他消息的人;‘是那个班级的人去的’,哪个女生说他也不清楚。李大发说:“操的,咱们也在他们班里面找一个地主斗一斗。”
欧阳文剑说:“算了,拿同学撒什么气,咱们不斗本学校的,不斗家跟前的,除非是现行的反革命,不然斗错了怎么办?”大家还有点跃跃欲试想去,欧阳文剑说:“要去你们去,我不参加”。 大发说:“操的,谁跟我去张倩家问问是那个班级的去的?
又对小迷糊说:“迷糊,你得跟我去啊。”
迷糊眼一翻说:“凭什么啊?
“我操,你忘了你总抄人家作业啦?”
小迷糊说:“你和她一个桌时候你不也抄过她作业吗?去就去谁怕谁啊。”几个人一起哄走了。
欧阳文剑看看现在没有什么事,就想到筹委会去看看,问一问其他班级的红卫兵都干什么呢。一推门,里面就周小兰一个人在看什么呢,别人都不在。
“人呢?”
周小兰笑眯眯的反问:“你想找谁啊?我不是个人吗?”
欧阳文剑笑了,说“谁也不找。他们都干什么去了啊?”
周小兰说:“外面那么热闹,都出去了。谁能呆住啊?”
欧阳文剑刚想走,周小兰说:“你忙什么啊?坐一会能吃你啊?红卫兵还那么封建啊?”
“谁封建了?你不怕我怕什么?”欧阳文剑一屁股坐在周小兰的对面看着她。周小兰的眼睛很大忽闪忽闪地和欧阳文剑对视着,突然,她脸有些红了,慢慢把头低下了,小声说:“你瞪我干什么?”
欧阳文剑笑了说:“还不是你先瞪我?”
周小兰恢复了平常态。问:“你们班这两天都干什么了?”
“没有什么目标,都是瞎忙活。别的班怎么样?欧阳文剑反问了一句。
“都差不多,基本都是跟北京那边学,今天,赵建国他们又出去抓穿奇装异服的去了。”周小兰停了一下又笑了说:“看到没有? 赵刚老师的大背头昨天出去时候让不知道那个学校的红卫兵给剪了,弄了个平头不平头,分头不分头的,特滑稽,气得他回来就骂,今天,赵建国就带他们班的人带着剪子也出去干这个事去了。”
赵刚老师欧阳文剑非常熟悉,是教体育课的,高高的个子总是吹着个大背头,嘴里露出来两颗大金牙。刚才看到他戴了个帽子,欧阳文剑还感觉奇怪呢。现在才知道是这么回事情,一想到赵刚老师的那付气急败坏的样子也笑了。说:“他不会去理发店理一理啊?”
周小兰笑着说:“就是去理发店以后才弄成这个样子的。他上中街去看热闹去了,回来时候被不知道那个学校的红卫兵给拦住了,那些红卫兵把他按在凳子上在他大背头的上面就是一推子,然后就不管了,推的深,去了理发店也不好做头型只好买个帽子戴。他回来还说这回理发店的活可多了,我去的时候就又去了两个人和我一样,说完他自己也笑了。”
“哈哈哈·····。”欧阳文剑又问:“那些老师现在都干什么呢?”
“老师最近好像在商量要成立一个什么‘红色教师造反团’,要造区教育局的反。前一时期被打成为右派的老师,要找工作组算账,听说自杀的安老师的家属也去北京上访去了。现在去北京上访的人特别多。”
周小兰喜欢和欧阳文剑唠嗑,她挺佩服欧阳文剑的。因为欧阳文剑虽然不是班级干部但是大家却都听他,说话的时候能以理服人,关键时候敢说话。所以,她就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了解的各种消息。欧阳文剑也挺喜欢和周小兰唠嗑,因为她虽然是筹委会的付主任却没有任何架子,在欧阳文剑的面前总像一个小妹妹,但是,她处理一些事情却又很成熟,果断。
欧阳文剑说:“我们现在总是很被动,北京那边的消息知道的晚。赵建国他们好像消息知道的挺快的。”
“就是啊。要能去看看,或者,和北京的那个学校建立联系就好了。有什么新动向马上告诉我们,赵建国说北京那边出现打死人的了,要搞什么红色恐怖,反正那边也挺乱的。”
“你要是有什么新消息马上告诉我啊!”
“嗯,没有问题。哎,今天的报纸看了吗?”
“没有呢。”
“今天的报纸说警察都要换服装了,取消大盖帽,也不是原来的白制服了,改为解放军的服装了,解放帽。”
“什么时候改的啊,我怎么不知道呢?那也没有威严了啊?”
“还没有开始呢,9月1号开始,听说是北京的红卫兵提出的,说白制服,大盖帽是苏联的警察服装,中国的警察不应该和他们穿一样的服装。”
“哦,净瞎弄,这算什么啊?”
“哦,对了,还有一个动向,就是现在去大学的学校里面看大字报的人非常多,很多消息都是从大字报得到的”。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他们大学肯定和北京的大学有联系啊。”欧阳文剑一下子就兴奋了,站起来刚想说你真聪明!没想到刚刚说了一个“你······”字,门,一下子开了。
李大发一步迈进来,看见欧阳文剑站在周小兰面前像在说什么,开口就说了一句:“我操!”转身就出去了。把周小兰弄个大红脸。 欧阳文剑和周小兰互相看了一眼,小兰说:“他怎么这样?张口就那个”。欧阳文剑说了一句:“他就那个口头语。”
转身就追了出去一把抓住大发的领子说:“你跑什么?跑,怎么在哪里都是张口就‘操,’‘操,’的好听啊?”
大发说:“这个我改,真得改,说习惯了。我操”。说完自己又轻轻地打了自己一下嘴巴。
“找我什么事?说吧。你不是领人出去了吗?人呢?都干什么去了?”
“我们出去在路上遇到一伙女3中的,她们想请我们去帮助他们斗地主,我看人不多就回来找人来了。”
欧阳文剑说:“那就叫大家去吧。”
“好嘞!”李大发跑回班里叫人去了。
他们去的地方离欧阳文剑的家不太远,在一个胡同里面的大四合院,院落很大,正面房子有雨阶,都是白色大条石铺的,有三个台阶,正房一溜五间挺气派。东西厢房各有五间,大门洞两旁各住两家。大门外面还有两个大石头狮子很威风气派。 欧阳文剑他们去了20多人,一进院就看到正房里面有红卫兵出出进进的,都是女红卫兵。一个女红卫兵指着东厢房一家介绍说:“这个也是地主,他老婆过年,包饺子时候剁馅就狠狠地骂:“吃,吃,剁死你们这些穷鬼!”你们说她是不是特别恨咱们贫下中农?恨共产党?应该斗他他们不?
“我操!这也太反动了,给他揪出来”大发领几个人进去了。
很快,地主和他老婆就被扯出来了,大家把他们两个人围在中间。一个女生喊:“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大家就都跟着一起喊‘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反动派不投降就叫他灭亡!’大家又一起跟着喊口号。
那个老地主有60岁左右身体挺好,任凭大家说什么他也不说话,就是低着头,相反,那个老太婆很不服气,大声的吵着:“东西,地,都没有了还要怎么样啊?不让别人活啊?”
“我操,不老实啊?”
大发拿来一个凳子一推地主婆说:“上去!不老实就揍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手里拿了一根皮带。 那个地主婆不上,躺在地上,几个女生上去要扯她,这时候上来一个男的大声的说:“你们不要让她上,我替她上,要打,你们打我,我是他们的邻居,我是孝子贤孙。”一边说,一边站到凳子上弯下腰。欧阳文剑一把把他扯下来盯着他的眼睛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他们邻居。要斗你们斗我。”那个人理直气壮地一边说一边又往凳子上上。
欧阳文剑来气了,说了一句:“你愿意当地主的孝子贤孙那就斗你。你什么成分?”
“贫农。”
“贫农?贫农你给地主当什么孝子贤孙?”欧阳文剑有点犹豫了。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在拉他衣服角,欧阳文剑回头一看是女中的一个红卫兵,她在用眼睛示意‘有话说’。
欧阳文剑出来,在人群外面那个女生小声的告诉他:“你们不要斗争那个人,就是他检举的这两家,说这两家想变天,家里指定有浮财。现在,还没有找到呢,还要问问他有没有别的地方?”
欧阳文剑糊涂了,既然是他检举的,怎么还要替地主婆挨斗呢?那个女生告诉他;因为他们都是一个院的让给保密。说完又小声的对欧阳剑说:“偷偷地把我们找来了,又弄这一出,想在大院当好人呗。”欧阳文剑说:“知道了。”就转身往回走。
欧阳文剑回来看了看那个人心里说;看不出这个人这么阴险,就铁青着脸对他说:“滚!你是贫农?也是贫农里面的败类。”那个男子刚才看到欧阳文剑和那个女中红卫兵说话了,但是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现在,看欧阳文剑铁青着脸这么说也没敢吱声灰溜溜地离开,出来以后让那个女中的红卫兵叫到一边说话了。
和欧阳文剑一起来的这些人不干了。还要继续斗地主,欧阳文剑说:“先翻一翻他们家看看有没有变天账。有,就继续斗,没有就拉倒。”
大发说:“刚才那个小子也他妈的太嚣张了,敢公开说自己是地主的孝子贤孙,应该狠狠地斗他一顿,你怎么放他走了呢?”欧阳文剑故意神秘地,但是又让旁边的地主婆听到小声说:“女中的红卫兵就是他找来的,刚才他是演戏,怕这个院的人知道是他告诉的。”
“啊!这个B也太阴了。这样人就得收拾。”大发仍然想把他弄回来斗一顿出出气。欧阳文剑感到这个家伙在利用红卫兵达到自己的目的,不然不能演这么一出苦肉计戏给一个院的看,决定也耍耍他。就对大发他们说:“你们先进屋里搜查一下看看有什么?”
大发说:“你看看去吧,里面没有什么东西。除非刨地。”
欧阳文剑进到这个地主的家里;这是一间东厢房,分里外屋,外屋是做饭的,里面屋大一些,东西朝向的火炕,在炕梢有一个老式的炕琴柜,几床被褥整整齐齐摞在上面,炕上光溜溜的很干净,什么都没有。他想让大家翻一翻,突然看到墙上挂着的一张三好学生奖状,看名字是个初中女生。就想起了自己班级里面被抄家的同学了,于是,就在屋里和大发他们说:“这个屋里不能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刚才那个家伙现在是希望咱们斗他一下,好装好人让全院的人看。咱们偏不斗他,偏要让他们院的人知道他是什么人。”大发说:“我操,也太便宜他了,这个地主有值钱的东西和变天账也可能也埋在炕里,或者地下要不把炕刨开看看?”
欧阳文剑说:“算了,刨开了没有东西,你让他们一家人往那睡?太缺德的事情咱们也不能干。”
待续
作者简介:贺义,共和国同龄人,笔名;山峰。68年下乡盘锦新兴农场,两棵树大队知识青年,曾任大队副主任。回城后工厂工人,段长,部门经理。 文学爱好者。在中国业余文学网发表有小说《路》前三章,散文集《一杯清茶》,及部分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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