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情 17 寻觅友情奇遇“神”像

“秋菊……”晶莹一进大门便迫不及待地大喊。

“哎……”，屋内有人答应。一听就知道是秋菊。晶莹不禁心花怒放，还好人在家。放眼望去，三个小窑洞组成一排，整整齐齐。院子并不长，呈正方形。几棵一把粗的小树稀稀疏疏遮不住多少绿茵。大门口一口水窖盖着一大块石头，辘轳旁一个近似圆柱形的铁家伙－－泵，听说一按开关，水便顺着管子流进翁里，要知道很多人家都是吊水喝。看来的确很先进。秋菊跑出来拉着晶莹的手，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要知道，上学时，她俩并不是一个班的。但经过同学介绍，她俩竟然成了最要好的朋友。晶莹经常帮秋菊复习功课。在秋菊看来，晶莹讲的课比老师的还清楚。而且，晶莹很有耐心，从来不因为自己听不懂而嘲笑或挖苦。秋菊呢，善良诚实，晶莹所有的心事都会向她托盘而出，从来不会因为自己做错而受到她鄙视。晶莹紧跟着秋菊走进屋里。屋里给人的感觉是小巧精致，看得出来主人很勤快。 

“晶莹，这么远的路。辛苦了！”一位四十多岁的阿姨热情地打着招呼，不用说一定是秋菊妈妈。她中等身材，留着一头黑油油流行的剪发头，看起来精明能干。

 “阿姨好。”晶莹有礼貌地问道。

“好，好。”阿姨慈爱地望着晶莹，接着说，“我经常听秋菊说起你。在学校你没少帮秋菊忙。我们一家人都很感激你。”

“阿姨，我俩谁和谁。您就不要见外了。”晶莹粉红的笑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朝气，别提阿姨多喜欢。趁着说话，晶莹敏锐地感觉到秋菊家就是与她所去过的人家不同－－到处充满书香气。尤其是饭桌上挂着的镜框，那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镜框里全是毛主席纪念章。她不禁瞪大了眼睛：大大小小几十个纪念章，有的是全身像，有的是半身像；有的特别年轻，有的已经步入中年；有的穿着军装威风凛凛，有的着装中山装风姿飒爽；有的头戴军帽，上面的五角星闪闪发光的，有的留着大背头风流倜傥……各种各样的纪念章上面标着不同的具有纪念意义的时间。晶莹没有细心看，只是觉得太了不起了！要知道，许多人家饭桌前都有一个镜框，许多人家镜框里是几代人的照片。不同的就是张贴一张画，上面印着毛主席、周总理、朱德还有一个听说是彭德怀，他们四个人在天安门前握手留念。有人家在桌面上放上四个装满麸皮的杯子，点燃四根大前门香烟，桌面上铺些麸皮，一个人用双手拖着箩面用的箩子，箩子俩边各绑一个木棍。只要看到香烟燃烧，箩子就会自动动起来，并且写出你说出的家人的姓名。真的太神奇了！晶莹在家里曾经见过哥哥们这样做，的确也见到桌子上写着的奶奶的名字以及燃烧着的香烟。看着对面的镜框，晶莹不禁想起妈妈曾经告诉他的一件事情。七十年代，人们无论干什么必须先背诵毛主席语录。谁背错了，会受到严厉的处罚。许多人都佩戴着毛主席纪念章。本村就有个健壮的小伙子名叫小狗，为了表示忠心，竟然不穿上衣把纪念章别在胸前。想到这里，晶莹都会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她不禁敬佩毛主席，他老人家是如何做到的，能使全中国人的心聚在一起？是他的英明领导，还是他的大公无私；是他的神机妙算，还是他的料事如神；是他的卓越的军事才能，还是他的美轮美奂的诗词；是他的放着万丈光芒的思想，还是他的横渡长江的英雄气概？是他的“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的少年壮志？还是他的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高瞻远瞩？她不禁陷入深思。 

几天来，晶莹和秋菊形影不离，俩人谈事业，谈婚姻，谈人生，谈社会，谈阶层意识，谈社会公德，谈信仰，彼此又像回到了学生时代。有时，俩人观点不同，辩论起来竟也脸红脖子粗。可这根本不影响她们的友谊。晶莹更要感激阿姨，在这里，她受到贵宾级的招待。阿姨几乎每顿饭都变着花样：狮子头，红烧茄子面，岐山臊子面，醋熘土豆丝，鸡蛋炒西红柿，羊肉泡馍……晶莹还跟着学会了炒鸡蛋，要知道在四世同堂的家里，奶奶可从来不让她上案板，只能站在一边看妈妈像变魔术一样做各种美食。她怎能不珍惜了？晶莹最喜欢阿姨做的红烧茄子。阿姨先将茄子、西红柿、青辣子、大葱择好洗干净，然后把茄子边转边切成楔子样，再倒些灰面，放上盐和花椒，“唰唰”在盆子里播几下，待均匀后，暂且放在一边。为了防止西红柿汁留下来，先切去西红柿子把，再从顶部沿着生长的纹理切下顺手放进容器里，青辣椒一定要切成细长的菱形，炒出来才有型。这时才动火，油多倒些，以焖住茄子为宜。等油热到七八成，小心放入拌好的茄子，茄子在油锅不断变瘦变软，待到颜色金黄方可捞出，沥干油，这时再放入大葱，煽香，继而放进花椒颗粒，麻麻地直冲入你的鼻孔你的肺。倒进青辣椒，一个字巻（quan）。翻炒几下，看颜色青翠为宜，该放西红柿了，这道菜难就难在这里了，火候不到，会生硬。火候过了西红柿汁就将各色菜抹得模糊。阿姨是行家，看西红柿恰到好处时，便倒进茄子，再翻炒几下，出锅了。看看，黄、红、紫、绿，颜色特别亮丽。不禁让人垂涎三尺。这道菜还有个特点，一做好就马上吃，要不然西红柿就又要作怪，原先的汁子很快兑成水，一下倒了胃口。吃着阿姨烧的菜，晶莹只感到满嘴喷香，回味无穷。

阿姨还领着晶莹和秋菊参加了一次不同寻常的葬礼。多少年来，那男子汉痛断肝肠的哭泣还在耳畔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