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第二章 疯狂的八月份 （5）

                       4·抄家开始了（上） 

     中午，欧阳文剑回家吃饭的时候，小迷糊跑来告诉他：“‘根’的家被红卫兵抄了。”

     “什么？”欧阳文剑以为听错了，又问了一句。

 “真的，陈德根的家被红卫兵给抄了。那些红卫兵还没有走呢，我回家路过看到的。”

     欧阳文剑知道‘根’的爷爷是算卦的，算卦是旧的封建迷信的东西，是破四旧范畴， 可能叫人家给破四旧了，他们家离欧阳文剑家不远，都在同一条街，也是门市房。 欧阳文剑小的时候他奶奶领着他还来找他爷爷算过卦呢。

    根的爷爷平时总穿得像个小半仙似的，‘根’所以叫根就是因为他刚上初中学校的那天脑袋后面还留了一根细细的小辩子。

他爷爷说他是老陈家唯一男孩一定要把‘根’留住。尽管‘根’哭哭啼啼的多少次要求剪掉这根小辫子，他爷爷也坚决不给剪，因为每次都是他爷爷给剪头。

    上初中以后‘根’明白一些了，知道自己的小辩很惹人笑就以不给剪就不去上学校硬逼着爷爷把小辩子剪了，但是，大家还是习惯叫他‘根’。

     欧阳文剑和小迷糊来到‘根’家，一看心里就知道‘完了’啥都不用说了，门口的街道路面上堆了一大堆抄出来的东西，不用看都是四旧的东西。里面有几本老黄历书，几套长袍马褂，瓜皮帽，道袍，还有一些一轴轴的古画，一面皱皱巴巴的日本旗，还有一面不知道是什么旗，有人说是满洲国的国旗，佛像，木头剑，黄表纸，还有不少黄色的本本，小说什么的。这些东西当场就给烧了。听说还有几根金条，交给派出所了。当场开了个批斗会，说他爷爷是逃亡地主，是一贯道的头子，留日本旗和满洲国旗是想变天，他爷爷辩说：“日本旗是以前日本人那时候留下的，现在就是做包袱皮的，不是想变天”。 

    欧阳文剑觉得挺奇怪，这些红卫兵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后来才知道是街道干部说他们家挺可疑，当红卫兵的孩子就告诉学校红卫兵了。6中的红卫兵听说以后认为不管可疑不可疑算卦本身就是四旧，抄他没错，于是就来了一帮人，结果还真有干货。家里有金条，还有日本旗，满洲国旗，那以前不是地主就是汉奸，老百姓肯定没有这些东西。欧阳剑看着这些东西心里这样想着，看来他也不会算命，要不，怎么就没有算出来今天会被抄家呢？这老头看来也不是什么善类，他不再同情‘根’的爷爷了。但是他同情‘根’，‘根’没有什么错，他们两个人从小学就在一个班级里面，德根从小性格就懦弱胆小，爱哭，班级里面没有几个和他好的。但是‘根’挺相信欧阳文剑，有什么话愿意和他说，两个人也经常在一起玩，是，‘根’从来也不敢领同学去他们家里玩，因为他爷爷从来不让他领别人来家里。

     现在，‘根’在那里呢？欧阳文剑透过围观的人群向四下里张望，一处处看，没有找到‘根’。

     其实，‘根’并没有走远，他就在附近向这里张望呢。他不是红卫兵，所以，他今天也没有去学校，吃完早饭他就出去看热闹去了。东关基督教堂就在他们家后面，他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教堂里面去了不少红卫兵，还有一些基督教徒穿着黑色教袍，那些红卫兵在训斥着她们。一个红卫兵在大声的向她们讲着什么，‘根’看得挺兴奋，他挺佩服这些红卫兵，他们能把这些基督教里面的人弄得服服帖帖，真了不起！ 

    他从来不敢到基督教堂院里面去玩，害怕那里的人，害怕那里有鬼。现在看到这些人被红卫兵收拾的老老实实感觉挺出气。他想跑回家去告诉爷爷奶奶也来看看热闹，却不料回去以后看到自己家里也被抄了。

     他很害怕，因为他在这些来抄家的红卫兵里面看到有他们家附近的6中同学，他怕自己也被斗，就跑得远远地看着。他没

有看到欧阳文剑和小迷糊，他只是在关注这些红卫兵从屋里拿什么出来了，他爷爷挨打没有。 

    ‘根’的爷爷站在自己家的门口，头上被戴上一个临时做的高帽，上面写着‘大逃亡地主，一贯道头子’。他老老实实的弯腰站着听着红卫兵对他的训斥，只是在他解释；他只是参加了一贯道，并不是一贯道里面的头子时候，被一个红卫兵踹了两脚，其余的红卫兵和围观的人者围成一圈看着，喊着口号。 

    欧阳文剑和小迷糊退出人群往回走，他们不想看自己同学的爷爷的批斗会了，不管怎么样觉得都不好。刚退出人群走不远迎头又过来一大队游街的队伍。 

    这是东关基督教会的教徒，人人都穿着黑色的教服，手中拿着十字架低着头四个人一横排周围由红卫兵围着游街。队伍挺长，看来光教徒就有四十多人，欧阳文剑在队伍里看到了自己小学时候的一个老师，她也在队伍里面低头走着。说实在的，欧阳文剑挺喜欢这个老师的，她教的非常认真，长的也好看，虽然有时候挺严厉的，但是大家还是喜欢她，游街的队伍走到大东门转盘里面，队伍停下来了围成一圈，然后，这些教徒一起脱下教服扔在地上堆成一堆，自己点火，把教服，十字架烧了，然后解散了。

     红卫兵们没有走，在等着什么，一会又一群红卫兵押解着20多个尼姑过来了，也是在转盘里面刚才的地方围成一圈，然后，纷纷脱下道袍，帽子，堆成一堆然后一个红卫兵过来把这些衣服点着烧了。随即这些人也都解散了。 

    欧阳文剑他们快走到学校的时候，有两个人笑嘻嘻的把他们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