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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侧面

时间:2018-07-23   作者:夷陵老彭 录入:夷陵老彭  浏览量:775 下载 入选文集

    父亲为了子女,硬是坚持把年过了,本年前各器官就衰竭了,年后正月初九,父亲离我们远去,不再归来。我和父亲也有个约定,病了近十年,作为长子的我,希望活到八十,还个心愿。父亲刚到八十岁边沿,安详地走了。父亲离世一晃半年了。我一直认为,父亲没有死。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时常在眼前。他一生的苦难作为,时常在梦中把我惊醒。

   父亲只是个生产小组的会计,算盘珠子拨得叭叭响。丰功伟绩是在集体经济时代,一年的春夏之交,冒险开仓分粮,把集体公粮分了,分给社员度过了春荒。

   父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一生平淡,有三件小事令我难忘。

   第一件。古老背的后山产柴禾,古老背街上缺烧火做饭的燃料。我们作为后山,没有什么经济来源,主要靠卖柴禾维持生计,父亲一直坚持着。一次我也捆绑了几块松柴,用扁担挑着,随父亲去卖。那古老背街上包子铺弥漫的香气,对我有很大的诱惑力和动力。我们天不亮时就出发了,赶早去卖,卖个好价钱。我只挑了三十来斤,走十二华里,换了一块多钱。我们走过石板路,来到一间木板房的包子铺里,父亲很是舍得,买了几笼包子,包子下垫的是松毛,与松柴的气味相近,但包子的麦香、肉香与松香参和一起,这种奇味撩拨着你的胃口,让人狠不得一口倒进嘴里。我们留下一笼包子带回去,是给母亲和妹妹的。但我们还是慢慢地品,生怕一下子吃完了,包子是不可能吃饱的,但一路的劳累就九霄云外了。我们坐在木板门边的木桌前,临走时父亲看见一双筷子在地上,那筷子油漆得发亮,一端圆一端方,显得醒目,父亲就弯腰拾起,放进斜挎在胸前的帆布袋子里。我看得分明,心里嘀咕,一双筷子,值得贪个小便宜?一下子父亲的形象打了折。路上父子少言。回家,一进屋后,父亲连忙打开帆布袋子,把包子拿出来给妹妹吃,又摸出了一双筷子,说,包里怎么还有双筷子?他望着我,不解。这时我才明白,父亲是不经意的习惯性的拾起,放入了自己的帆布袋了。实际上,那双筷子,我们家也没有用过。

   第二件。金头蜈蚣是我们家乡的特产,曾经创下了全国出口第一镇,创外汇第一镇。蜈蚣看起来是毛骨悚然的,但对我们家乡的男女老幼来说,都有一种特殊的情结,有亲切感,我们都会捉蜈蚣,有专门的工具,捉回来后用蔑片穿起来,卖给供销社,大蜈蚣(4寸)四分钱一条,小蜈蚣(3寸半)三分钱一条。当然蜈蚣是有毒的,既是有感情也会被蜈蚣螯呷一口,一旦被蜈蚣呷了,奇疼,顺着淋巴一直疼到胳肢窝,手臂就肿,等到第二天鸡鸣时,才慢慢退肿。父亲从小教我们捉蜈蚣,时常一天捉二十到三十条,一天弄一块多钱呢。父亲到底会算帐,他认为扒蜈蚣不如贩蜈蚣,加上年纪大了,扒蜈蚣是个体力活,怎奈何?父亲一买一卖,一天就落入手中几块钱。父亲白天走乡串户收购,晚上整理,他对蜈蚣小心,犹如对待自己,时常忙到深夜,大的做大的归纳,小的做小的串联,一板一板的蜈蚣码得整整齐齐,泛着光,然后晒干。在交给外贸或者供销社收购时,一看是父亲的,他们都不需要清点,满意地收了。一日,我发现有的蜈蚣首尾不连,尸身分离,父亲扯下头发丝,用发丝绑缚连接,绷紧在竹片上,当作完整的卖了。我不解,这不是投机倒把吗?但我又发现,有些蜈蚣也是甩了,喂给鸡子吃了,那是已经变绿了的、腐败的蜈蚣。父亲后来也说,只要连接成一条完整的健康的蜈蚣,供销社是允许的。

    第三件。父亲六十岁后,在县城里开了个书店,名曰三明书店,说是书店,其实是一个橱窗利用的,仅仅三平方米,卖些儿童书,报纸期刊杂志,还出租武侠小说言情小说。父亲忙进忙出,角角钱分分钱找进找出,乐此不疲。一者,父亲有事做了,打发时间,过得充实;二者,自己也可阅读,了解国家大事;三者,挣个生活费,为子女们减轻负担。一星期天,我为父亲送中饭,父亲正与一位蓄长发的年轻人发生争吵,争吵得脸红脖子粗,我去解交,才知道是因为一张晚报,年轻人差一分钱,不想动用十块钱的整票,父亲硬是坚持少一分就不卖。年轻人说了些不好听的话,骂父亲是老不死的。父亲气急了。后来父亲没吃我送的中饭。我想,父亲何必急呢?仅为了一分钱。又想,父亲做的是个小本生意,赚的是分分钱,二角钱一张的报纸,百分之十的手续费,赚二分钱,还要租房,自已挣生活费,怎么又不急呢!。

作者简介:我有点腼腆有点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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