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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满载知青的卡车到了罗坝

时间:2018-08-22   作者:石头 录入:石头 文集:石板路弯弯 浏览量:714 下载 入选文集

罗坝公社的渡口,公社的周部长,按照上级的安排,正在组织公社的干部和社员群众,正在有秩序地走上渡船,向着对岸的汽车站赶去。准备在罗坝车站,组织迎接从成都下放到罗坝公社的知识青年。

周部长站在船头,向着对岸的高凤山眺望着向那巍峨的群山看过去他已经看到那条蜿蜒连绵的简易盘山公路顺着山势在山谷里穿梭着的卡车。还有那两条昏暗的灯光,在夜色朦胧的山谷中,时隐时现。

此刻的周部长,对着渡船上的干部和社员群众,大声喊道:“大家不要乱,保持正常的秩序。时间够用的。那些知青的卡车还在高风山里打圈圈,转盘山公路。不要拥挤。要注意安全。”渡船顿时安静了很多。青衣江面上,那艘渡船不停地摆渡着,把一船又一船的干部和社员,送过了对岸。

青衣江对岸灯塔大队的干部和社员,手握着电筒,高举着火把,顺着青衣江沿岸的公路,就像一条橘红色的火龙,直奔罗坝车站而来。

在高风山的群山里,卡车顺着山涧里的山势,沿着这条山谷里的盘山简易公路,司机把卡车马达的转速又提高了很多,此刻的车头,冒出浓烈的蓝色烟雾,蹦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满载知青的卡车,艰难缓慢地向前行驶

这辆车头前面的两个大灯一直打开,两条长长的圆锥形昏暗光柱交叉搜寻着前方的路况轮胎挤压地面,偶尔碾压飞起来的碎石,打在路边的树干上,发出啪啪的响声。满载知青的卡车朝着罗坝公社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继续前进。

天色越来越黑了,天上那淡淡的月光静悄悄地洒在脚下这片荒寂的土地上,照在公路远处的群山投射在身旁的青衣江上月光照在环绕大山的盘山公路两旁,夜色朦胧的崇山峻岭披上了各种各样神秘的面纱,留给人们无限的遐想。

到了罗坝,在紧靠路边右侧的巨型山岩下方,司机拉住了手刹。卡车终于停下了来。看着立在路边的路牌,上面赫然清晰地写着《罗坝》两个粗大的黑色仿宋字。

在卡车上,我们不禁疑惑了?所有校友和同学都记得非常清楚,学校教学楼内的大墙,在公布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分配表里,清清楚楚地写着这个公社的名称是《乐坝》,绝对不是罗坝。

可现在,满载知青的卡车,就实实在在的停靠在罗坝汽车站,同学们下了卡车,纷纷指着那块写着《罗坝》两个粗大黑色仿宋字的站牌,充满疑惑地拉着工宣队师傅,询问带队老师,我们究竟是到乐坝?还是罗坝?带队老师和工宣队的师傅们,他们回答的口径,这会儿倒是惊人的一致。他们回答的语句都非常统一:“学校的分配表上,纯属笔误,绝对是写错了。因为在洪雅县,只有罗坝公社,根本没有乐坝公社。”  

此刻我们不由得感叹起来,你们既然已经知道是写错了,为啥有不能及时校正,莫非还有其他的什么原因,天晓得你们属于故意写错,还是笔误呢?据说是汇总的时候,被工作人员给搞错了。别管咋个说,反正是把我们给误导了。那就算是罗坝吧。反正是现在,我们这伙人都已经到了这个境地上,木已成舟,再争论这个问题,恐怕也毫无作用了。

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再者说来,刚才我们在车上,都已经看到了,罗坝公社,大体基本上都还算是平坝,虽说也有些丘陵高山地势,但不太多,还不至于有那么糟糕。毕竟就不再是太高的大山,对我们刚刚到达罗坝车站的知青来说,的确是一个极大的心理安慰。至于我们每一个人具体被分配到哪个生产队,是山上或是坝上,就靠个人撞大运了。    

在四川,很多地方的方言中,乐和罗的发音效果是一样的。如果不注意听,是分辨不清的。关键的是看着这“乐”和“罗”的字用在什么地方。如果是用在描述人物的姓氏,或者是以姓氏冠以地名的。如罗坝、刘坝等,一般是用“罗”字。如果单纯用以描述地名的,如乐山、儿童乐园等,用“乐”字冠名。
  如果用汉语拼音来描述,在汉语拼音的系统上,到完全是能够分辨得清楚的。不过,四川人说普通话,其效果常常会让世人瞠目结舌的。记得人们常说的一句俏皮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四川人说普通话。”
  事到如今,既然已经肯定的说不是乐坝,那一定就是罗坝,罗坝就罗坝吧,反正人已经都到了这步田地,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谁知道今后会咋个样呢?万般无奈,只能顺其自然,走到哪座山就唱哪个歌了。
  既然这样了,大家也就无二话可说了。同学们回到卡车后,爬上了车厢,互相帮忙着,把行李从卡车车厢里搬下来,一起堆在站牌旁边的空地上,打量着车站周围的环境,突然,大家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幕惊呆了。
  我们的周围突然出现了令人惊异的壮观场面:此时汽车右侧的群山上和青衣江对岸,几乎同时出现了漫山遍野的火把,这些火把构成的条条彩链不停地飞舞着,无数火把由远而近的快速跑动着,江面的渡船上也有很多火把也在不停地挥舞着,橘红色的火把光照亮了青衣江沿岸的夜空,不时还传来人们的喊声。只是由于距离太远,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喊的是什么,如此壮观的宏大场面,过去我只是在电影故事片里见过,
  不大工夫,数以百计破衣褴褛朴实无华的农民们,手举着火把,打着手电筒,提着马灯,从四面八方拥到我们的车周围,把我们围得个水泄不通。七嘴八舌向我们发出关切的询问:“你们是下放到我们这儿的知青吗?

“是的。”一个同学有气无力的应声答道。

我们的心力已经憔悴,早已经疲惫不堪,此刻,谁也不想多说半句话
  这时候,人群也迅速闪开一个口子,有一个身材廋弱的人,身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式军装,这个人走进了人群,径直走到我们面前,一边和我逐个握手,一边大声说:“同学们,从今天起,你们就都是我们公社的人了,我叫周明德。我们都晓得,大家都是来接受再教育的。我们热烈欢迎。

     我身边站着一个农民装束的人,我悄悄地问他:“老乡,请问一下,这个干部你们公社里是分管什么的?

那个人开始很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看到我旁边的行李,明白我是从汽车上刚下来的知青。就热情地向做介绍“你要问的那个人,他就我们公社的武装部长。叫周明德。

接着,那个人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介绍起周部长的来历。

     原来这位周部长,是随着解放军第二野战军的大部队,南下作战来到了洪雅不久就急行军来到了罗坝。和当地的地下党一起,互相配合作战。一举消灭了盘踞在罗坝的国民党匪军。然后就在罗坝一带,建立人民政府。主持当地的清匪反霸斗争,搞土地改革运动解放军的大部队转移的时候,根据上级的工作安排,他就奉命留下来。帮助培训当地各乡各村的民兵,建立民兵组织。以后,就开展一打三反,镇压反革命、社会主义教育、合作化运动,一直到建立人民公社。经过了四清社教等政治运动,他一直就在罗坝乡担任武装部长。

     周部长继续说道:“同学们,你们已经走了一天的路,大家都辛苦了。我们真诚地欢迎你们,响应号召,到我们罗坝来。安家落户。
  真是天晓得。我当年不满十八岁,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安家落户,也没有明白到农村安家落户,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反正从今天起,我就是知青,就是农民了。

此刻的我们,已经被这些朴实无华的农民们包围的严严实实,所有的行李都已经被他们全部搬到了渡船,又从渡船转移到公社会议室的讲台上。我们被欢迎的人群簇拥着,陆陆续续地来到公社的会议室,坐在长条木凳上休息。

在这里,罗坝公社革委会领导为我们召开了简短而隆重的欢迎会。
  在开欢迎会之前,这个会议室里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在公社的会议室里,带队的老师和工宣队的师傅们,要我们列队站成两行,带队的工宣队师傅和老师,当着公社各位相关领导的面,按照名单点名。原打算通过点名,就把我们正式移交给公社。这一点名,立刻发现出现了问题。确确实实地多了一个人。多了一个饶开智同学。
  那么,这个饶开智到底在啥时候混进来的谁也没有查觉,就连带队的老师和工宣队她们也都没有弄明白,饶开智是什么身份怎么上的我们这辆卡车。不管怎么样,反正现在,一个不容争辩的客观事实这样摆在面前:饶开智本人已经来了,实实在在地到了罗坝公社,端端正正地坐在罗坝公社会议室的长凳上,等待着分配到生产队。

姑且不论饶开智他是否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在罗坝公社的干部看来,他是跟着我们学校的队伍一起来的。肯定是来自我们学校的知青。
  在夹江下火车,转上卡车的时候,带队的赵雄老师和工宣队师傅们,也曾经发现了他,不过,他们误以为:他是我们车上某一位知青的家属,或者是来送车上某个知青的朋友。我也在暗中,一直观察他,发现他总是一个人,默默地看着车外的远方,他没有和车上的任何人,说一句话。或许他,可能是和他所要送的人,还在闹意见。反正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混进来当知青的。带队的老师和我们车上的每个同学,都不认识他。究竟他是谁呢?

我坐到了他的旁边,试探地问他:“同学,那哪个班的?我怎么过去没见过你?

他把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看了我一眼,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我不是32中学的。”

我奇怪地问他:“既然你不是32中的。那怎么会到了这里?”

这时候面对着我,明显地觉察到,我对他此刻的出现,已经产生了怀疑。不由得笑出了声:“我的哥哥绕开明是32中66级2班的。”

 我恍然大悟:“我是觉得你很面熟,但又确实不认识。原来你是饶开明的弟弟。饶开明是我的朋友,你是我朋友的弟,也就是我的弟。我叫石建华,在我们学校里,同学们都叫我石头。

于是,我大致地询问了他的情况,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我们学校66级二班有个叫饶开明的同学,他有一副天生的男中音好嗓子,在66年五四青年节全校师生联欢会上,担任全班的领唱,我到现在还记得那铿锵有力的嗓音唱出洪亮的歌词:
  东方的太阳把世界照亮,
  地下的烈火闪闪发光,
  亚非拉革命像爆发的火山,
  把五角大楼震得摇摇晃晃。
  紧接着就是全班合唱:
  同志们,马列主义大旗高高举起,
  朋友们,国际歌要高声唱。
  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把帝国主义彻底埋葬。
  ……接着就是领唱,二部合唱,男女生合唱这首歌……直到结束。这精彩的歌声和表演效果博得了全校师生的好评,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饶开明同学的名字以男中音歌唱家的号称扬名全校了。
  饶开明被安排下放到洪雅县三区的炳灵公社。他的弟弟饶开智是成都市西安路民办中学68级的学生。全校有800多同学,不论是谁,都不可能全部认得完,我们这辆卡车上的同学都是来自各年级各班,我们相互之间也不完全认识。我记得在卡车的车厢里,当时一起分配到罗坝公社的,我只知道当时学校革委会的副主任王玉芳(外号兔儿团长)、还有我们班上的体育委员苏学栋、周德浮、还有初六七级六班的吴达仁和我一起分配到罗坝公社的。还有几个人见面都知道是同校的,叫不出名字,其他的只是在学校里见到过,不熟悉。
  据饶开智自己讲:他父母当初的意见,本来是让他们兄弟两个下到一个生产队,相互之间好有个照顾。饶开明和饶开智他们兄弟两个的想法是:两兄弟在一个生产队,万一将来知青往回抽调的时候,两个人不可能同时一起都抽调回来。两个人不在一个生产队,说不定还能都抽调回来,反正输赢各占一半,那就拼搏一下,愿赌服输嘛。不管咋说,反正饶开智同学就这样跟着我们学校的下乡知青队伍,自愿到了洪雅罗坝公社的会议室。
  在文化大革命运动初期,我和饶开明同学曾经是在一个红卫兵的学生组织里待过。相互之间比较熟悉。个人关系还算得上是朋友。既然是朋友的弟弟到我面前,我也可以把他当成我的兄弟来看待。于是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带队的赵老师。让他和我下放到一个生产队。
  反正陈永华同学今天没有来,估计以后,他也可能来不到了。在我的提议下,学校工宣队和带队的赵雄老师她们经过简短商量,做出一个临时决定,要饶开智顶替陈永华的下乡指标。和我一起,下放到洪雅罗坝公社光荣一队,相关手续以后再来补办。
  在公社欢迎知识青年的大会上,公社的杨社长挥舞着仅有的一只胳膊,热情地向我们大家说:“……,罗坝公社就是你们的家,你们这些知青同志们到了生产队以后,如果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可以到公社来找我们,我们会想尽一切努力,一定想方设法,协助你们解决的……”

一个公社干部,这是恰好坐在我的旁边,他悄悄地告诉我。

这位公社的杨社长,叫杨廷桂。他也是一个老资格的人物。在罗坝解放前夕,就是一个地下党员。当年周部长所在的解放军部队,就是由他,从几十里路以外,连夜带路领到罗坝乡来的。他们和解放军一起,密切配合,与盘踞在罗坝乡的国民党匪军,进行过殊死的搏斗。终于解放了罗坝乡。接着就和解放军部队一起,搞请匪反霸,建立人民政府。实行土地改革。斗地主、分田地。以后,就开展一打三反,镇压反革命、社会主义教育、合作化运动,一直到建立人民公社。他一直就在罗坝乡担任乡党总支书记,现在是公社的社长他和周部长应该是多年的老战友,老搭档了。当地人戏称他们二位为“杨周”。这二位领导在欢迎会上的致辞。在我心中的印象是相当深刻的。
  公社欢迎知识青年的大会32中的带队老师和工宣队师傅,站在会议室的讲台上,当着公社领导的面,拿着一份名单,按照名单再一次点名。把我们正式移交给公社。这会儿刚点到我的名字,只看见离我不远的地方,突然站起来两个人

他们向我饶开智挤过来,两个人各自拿着一朵红花争先恐后地站在面前忙不跌地分别戴在我饶开智的胸前其中一个人,穿着一仿制的军服,腰上系着一条皮带,脚上穿着一双军用胶鞋,头上戴着一顶仿制的军帽他拉着我的左手,急迫地说:“我是光荣大队斗批改组的,我叫杨庭必。”

另一个穿着由蓝色洗得发白补丁落着补丁的旧棉衣,他奋力挤上来,一把拉着我的手,忙说道:“我是光荣一队的队长,我叫杨文传。”说着他转过身去,旁边的人群挥了一下手臂,这伙人群立刻蜂拥而上,把我饶开智团团包围起来。还有人在公社会议室的讲台上找出了我饶开智的行李,急切地扛在肩上就往会议室的门外硬挤
  还没等到会议结束,我饶开智二人,就被光荣一队的干部和社员们一拥而上,扛着我们的行李,簇拥着我们一块儿挤出公社会议室的大门。活生生地硬给挤出了公社的大院门口踏上了走向生产队的那条弯弯曲曲的石板路。
  请看下文《终于到了生产队》

作者简介:我有点腼腆有点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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