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黄了（二）

第二章

夕阳的余晖渐渐的消尽，天上的辰星开始演绎夜空，小翠和大奎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各自偷偷地回到自己的家中。

小翠刚一进门就喊道：“娘...还有点吃的吗？快饿死我了”。

正在煤油灯下做鞋的小翠的母亲，见她疯疯癫癫的回来，随口骂道：“你个死妮子，这一天你跑哪去了”。

小翠赶紧把卖鸡蛋得来的五毛钱拿给她母亲秦金凤，笑着对她说：“娘...你不是让我卖鸡蛋了吗？”

秦金凤接过小翠递过来的五毛钱看看，问道：“一篮子鸡蛋，你就卖这些钱”

她又看看小翠，她再次问道：“小翠，卖鸡蛋的篮子呢！”

小翠抱起水壶正要喝水，见她母亲问她篮子呢！她赶紧回答道：“我卖鸡蛋时真巧遇见巡查的民兵，没有来得急拿，就让我送人了”。

秦金凤一听小翠把篮子送人了，骂道：“你个败家的死妮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拿起鞋就追着她打，小翠绕着桌子跟秦金凤打起游击，秦金凤沿着桌子追了两圈，她就停了下来，小翠见这个机会就要往外跑。

这时，秦金凤大声喊道：“你给我站住，我今天不打你了，过来我跟说点事”。

小翠站在门口不信任的问道：“你今天确定不打我了”。

秦金凤坐回床前的煤油灯下，对她招招手说道：“翠翠...你过来，娘今天保证不再打你了”。

小翠还是不信任的靠在门框上说道：“我就在这里站着，你有啥事就在那说吧！”

“翠翠...你三姨今天来咱们家了，她是来给你说媒的，给你介绍的对象是咱们隔壁村刘寨的，听你三姨说，那小伙长得可英俊了，他上面有三个姐姐，他们家就他一个独苗，你嫁过去肯定受不了气......”。

小翠得知她三姨秦银凤要给她说媒，她这下不干了，“我不嫁到刘寨去，我要嫁就嫁给咱村东头的大奎哥”。

秦金凤一听小翠要嫁给村东头的刘大奎，瞬间火气往上窜，“你敢，今后你再敢跟刘大奎来往，我就打断你的腿，你不知道你爹是怎么死得嘛......”。

小翠兄妹四个，她有一个大哥，还有两个弟弟，小翠的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她家在小王庄村还是不错的家庭，父亲王百川是文革时期的小王庄村里的村长，刘大奎的父亲是村会计，他们两家以前的关系非常好，俩家像亲戚一样经常走动，因而小翠跟大奎一直走的都很近。

在小翠上初中的那一年，刘大奎的父亲突然向公社举报王百川贪污村里五十块钱，在当时的社会里五十块钱可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公社里一听这事，直接把王百川拉出去劳教，从此王百川再也没有回来，有人说他是被饿死在监狱里了，还人说他累死在工地上，总之到现在小翠的一家都不知道她父亲是怎么死的。

小翠争辩道：“大奎他爹是他爹他是他，我就要嫁给大奎哥”。

秦金凤气得那起鞋就向小翠砸去，“你个死妮子，你就是想气死我，你嫁给刘大奎你大哥怎么办”。

小翠躲过秦金凤扔来的鞋，不解的问道：“娘...我嫁人不嫁人管我大哥什么事”。

“刘寨那边已经答应了，只要你嫁过去，人家就答应把他大姐嫁给你哥，刘大奎有姐吗？你要是能给刘大奎弄个姐姐过来，我也同意你嫁给刘大奎”。

“娘...你说了半天就是拿我给我哥换亲，我不同意，我死也不嫁到刘寨”小翠抗议道。

小翠说完就往外走，秦金凤赶紧问道：“翠翠...你干什么去”。

这时，小翠已经走到了院子里，大声回答道：“我不在家里睡了，我找小香睡去”。

秦金凤对小翠打骂归打骂，天下的母亲那有不关心自己的子女的道理，见小翠对这门婚姻这般抵触，她心里也非常不是滋味，但她又有什么办法呢！自从小翠的父亲出事以后，村里就给他们家里扣上一个官僚资产阶级的帽子，小翠也就因此事初中没有上完就辍学了。

由于他们家里扣有资产阶级的帽子，就连小翠的大哥都三十多了，连也上门提亲的人都没有，在那个年代谁家的姑娘敢嫁给扣有资产阶级帽子的家庭。

秦金凤眼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这就要打光棍，万般无奈之下才做出让小翠来跟她大哥换亲的打算。

她看到小翠这般抵触，此刻也没有强求她什么，就任由她去，只是关心的喊道：“翠...锅里还给你留着饭呢！你吃了饭再去”。

小翠没有理会，直接到厨房掀开锅盖拿出两个玉米窝头刁在嘴里就往外走。

小翠的父亲当村长时，他们家住着四间大瓦房，还有两件配房，自从王百川出事以后，村里就没收了他们家的所有财产，把他们从村中心赶到村庄最西头看瓜用的两间破茅草房里。

小翠他们兄妹渐渐地长大，再挤在这两间破茅草房里实在不方便，近两年由于全国都结束了文化大革命，村里对他们家管的也不那么严了，秦金凤带领着他们兄妹四人，他们自己有又贴着茅草屋又搭建起了两间土坯房，其中一间用于喂牛，一间就有她大哥和两个弟弟住，小翠一直跟秦金凤挤在一个房间里。

小香跟小翠是邻居，两人也是好姐妹，小香家比小翠家里的生活条件好一些，小香是自己单独房间，于是小翠经常到小香家里住。

小翠走出家门，并没有直接去小香家，而是她转悠到村东头，她在刘大奎家门口转悠了几圈没有敢进去，她正在为难之际，突然刘大奎的弟弟刘喜从家里出来。

小翠赶紧喊住他道：“小喜...快过来，我跟你说个事”

刘喜一看是小翠赶紧跑到她跟前问道：“小翠姐...你在这里站着干什么怎么不进家去”。

“你帮我把你大哥喊出来呗，我找他有点事，记住别告诉你爸娘，跟他说我在前面小树林里等他”

“好的，小翠姐...你等着我这就去喊他”，刘喜悻然的答应了，跑回家里去喊他哥去了。

这时，小翠向小树林的深处走去，由于树木的稠密，树叶已经遮挡住了星空，越往树林深处越黑暗，但这正是小翠此刻想要的，她和刘大奎约会是他们偷偷进行的，她怕别人发现了他们，就继续往树林深处走去。

不一会儿，刘大奎赶上了她，她看到刘大奎的到来，上去扑倒在他的怀里。

刘大奎没有像白天那样拘谨，直接紧紧地抱住她，关心的问道：“小翠...你怎么啦！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小翠在刘大奎怀里哭啼着说：“奎哥...你带我走吧！我娘要把我嫁到刘寨去，奎哥...我不想离开你，你就带我走吧！”

刘大奎有些不解的问小翠，“小翠...你娘为什么要把你嫁到刘寨去”。

小翠还是哭啼着，“我娘要拿我跟我哥换亲，我嫁过去，那边他姐就嫁给我哥”。

刘大奎一听愤怒的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拿这封建的一套干涉我们的婚姻自由，我这就找你娘说理去，她不能这样对你，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

刘大奎这就要找秦金凤说理去，被小翠上去拉住了，恳求道：“大奎哥...你别去，你要是去的话，咱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就都没有了”。

“那怎么办”

刘大奎也没有注意，他紧紧地抱住小翠。

“小翠...小翠”

小翠赶紧从刘大奎怀里挣脱开，惊慌的说道：“我娘来找我了，怎么办呀！奎哥...”

小翠急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刘大奎赶紧抓住她的手安慰道：“翠翠...你别急，你先回去咱们再想办法，我一定会想去解决办法的，你现在先回去稳住你娘”。

“嗯...”小翠也点头答应了他。

小翠转身就要走，刘大奎上去拉住了他。

小翠猛地一愣疑惑的问道：“奎哥...怎么啦！”

“走这边，直接回小香家，别让你娘闯见了，我先出去帮你拦住你娘”。

小翠刚走两步，突然又跑回来抱住刘大奎。

刘大奎赶紧问道：“小翠...你又怎么啦！”

“奎哥...你一定得想到办法...”

刘大奎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翠，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小翠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刘大奎离开，还走一步就回头看看刘大奎。

刘大奎跟她挥挥手，“去吧！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当小翠的身影看不见了，刘大奎大不向小翠母亲的方向走去。

“刘大奎你给我站住，你把小翠藏那里去了”

刘大奎装作巧遇的样子，“呦！秦婶...这么巧，你这是干什么去”。

秦金凤愤怒的说：“刘大奎...你少给我装蒜，你把小翠藏哪里去了，今天你不给我交出小翠，我跟你没有完”。

刘大奎傻笑了一下，“秦婶...你这就冤枉我了，我这几天都没有见小翠了”。

“你少给我编，有人亲眼看见你跟小翠一前一后进的小树林”

“走...咱们一块找刘瘸子说理去”，秦金凤拉住刘大奎的胳膊就要找刘大奎他爹去。（刘大奎父亲腿有一点瘸村里人都叫他刘瘸子）

“秦婶...我真没有见小翠”

“你少跟我废话，见了刘瘸子再说”，秦金凤拉着刘大奎往他家走。

“秦婶...听说你要把小翠嫁到刘寨”

“这管你个屁事”

“秦婶...这咋不管我的事，我喜欢小翠呀！”

“对了，你小子咋知道我要把小翠嫁到刘寨去，一定是小翠告诉你的吧！你还敢说没有见过小翠”。

“婶...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了，你不能把小翠嫁到刘寨啊！你把小翠嫁给我吧！”

“呸...你想得美，我凭啥把小翠嫁给你”

“秦婶..我会一辈子对小翠好，我也会孝顺您一辈子。”

“你说的给唱的上，你拿什么孝顺我”

“秦婶...我是认真的，只要你让小翠嫁给我，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刘大奎还是祈求着秦金凤。

秦金凤还是无动于衷的拉着刘大奎去找刘瘸子。

“你少跟我废话，等会见到刘瘸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