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中的年轻人》第十六章

第16章  收编匪军 

县城西侧的一个操场上。

二百多名青年排成方阵，整齐而又威严地站在操场正中。

郑紫旺、冯卫东、陈耀星等领导人站在队列前面。县委书记郑紫旺正在给大家讲话：“……你们都是爱国青年，都有与日寇血战到底的一腔热血。把你们送到主力部队，就是为了让你们发挥更大的作用。希望你们到了那里，要服从首长的指挥，争取做一个合格的战士。另外，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陈耀星队长派了一个排的战士，来保护你们。下面请游击大队的战士们入列。”

早已等候在旁边的游击大队一个排的战士，列队走上前，站在新兵队列的前面。

陈耀星走到这些战士面前，大声说：“你们都是老战士了。路上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这些新战友。”

游击队战士都大声说：“是！”

郑紫旺向大家扫了一遍，然后转向冯卫东说：“出发吧。”

冯卫东向前走了两步，接着向大家发出命令：“立正！向右转！齐步走！”

战士们按照口令，大踏步向前走去。

冯卫东在与郑紫旺、陈耀星等人一一握手后，也跟随队伍向前走去。

郑紫旺、陈耀星等人都站在那里，一直目送他们走远。

 

二百多名新战士在冯卫东的率领下，向西走了大约三十里地，又调头向北走了十几里。这时，前面出现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河里的水清澈见底，缓缓流淌。河上架着一座简陋的木桥。大家知道，再往前走五里地就是龙平县了。于是，大家决定在小河边上歇息一下。

就在大家席地而坐准备休息时，忽然从北面传来激烈的枪声。大家马上都警觉起来。冯卫东仔细分辨了一下，发现枪声是从西北方向传来的。他立即向站在旁边的游击队三连二排排长韩春来问：“你们排里有侦察员没有？”

韩春来说：“有。”

冯卫东马上吩咐：“立即派两名侦察员，看看前面是怎么回事？”

“是。”韩春来转身往回跑去。

一个小时后，韩春来领着两名侦察员走过来说：“冯县长，我们侦察过了。前面是两股土匪正在火拚。”

冯卫东问：“他们是哪两股土匪？”

韩春来说：“是这附近的两股土匪。一股是东面杨家湾的杨怀庆，另一股是西面阳楼村的牛印武。”

冯卫东：“查清他们火拚的原因了吗？”

另一名侦察员说：“查清了。这两股土匪的匪巢相距只有十来里地，霸占的区域相互交叉，经常发生冲突。昨天，他们因为争夺地盘，发生了小规模的战斗。牛印武感到自己吃了亏，心里不服气，便于今天上午调集他的全部人马，向杨怀庆的地盘发起猛烈的进攻。杨怀庆当然也不服气，遂调集他的兵力进行反击。于是就发生了刚才我们听到的那次战斗。目前，战斗仍在激烈进行。”

韩春来说：“他们是狗咬狗，我们没必要掺和他们的事。咱们还是绕着走吧。”

冯卫东向两名侦察员问：“这附近有没有可以绕行的道路。”

一个侦察员说：“没有。北边这一面子都是这两股土匪的地盘。目前，他们正在交战。两股土匪也都对他们的区域实行了戒严。我们要想通过，必须经过他们的严格盘查。”

韩春来惊讶地问：“他们还要严格盘查？”

侦察员点点头，又接着说：“另外，他们所谓的盘查，往往是为了勒索财物。他们经常故意刁难过往行人。”

“看来这个关卡还不容易通过。”冯卫东边思考边说：“那我们就只能管管这个闲事啦。”

韩春来问：“怎么管？”

“我有办法。”冯卫东随即向两旁的警卫人员大声说：“拿笔和纸来。”

一名警卫员迅速从挎包里拿出纸和笔，递给冯卫东。

冯卫东接过纸和笔，又让警卫员摘下他身上的挎包，垫在自己膝盖上，然后便开始写信。写完一封，又写第二封。第二封信写好后，他直起腰来，向两名侦察员问：“在火拚中，好像是牛印武那一方采取攻势，另一方采取守势。是吧？”

侦察员说：“一开始是这样。打得时间一长，已经都搅到一起了，分不清谁攻谁守啦。”

“哦，是这样。”冯卫东接着便向韩春来吩咐说：“你派两名通讯员，把我这两封信，分别交给杨怀庆和牛印武。看他们作何答复？”

韩春来马上向身后喊道：“小刘，小王。”

“到。”两个通讯员跑到韩春来面前。

韩春来：“小刘，你火速赶到杨家湾，把这封信交给杨怀庆。小王，你尽快赶到阳楼村，把这封信交给牛印武。你们两个都要快去快回，不能耽误！”

“是。”两个通讯员马上行动，一个向东北跑去，一个向西北跑去。

冯卫东转身向那些刚参军的新兵问：“一会儿就要打仗了。你们怕不怕？”

新兵中的好多人都说：“不怕。我们当兵就是来打仗的。”“是啊！怕打仗还当什么兵啊？”

冯卫东一听，十分高兴。他立刻指挥大家向前移动了二里地，来到了交战双方的附近，并让大家摆开了随时准备进攻的阵势。

……

再说送信的通讯员小王。他一离开队伍，便向阳楼村飞奔而去。不到一个小时，便来到了阳楼村附近。在村头站岗的哨兵马上过来盘问：“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

小王说：“我是八路军的通讯员，来给牛印武送信。”

“好，你跟我来。”

那哨兵领着通讯员进了村。来到一座高大的门楼前面，那哨兵说：“你在外面等着，我去禀报。”说完，便走进了大门。

功夫不大，那哨兵便又走出来说：“牛司令让你进去。”

于是，小王便跟随那哨兵迈进了匪军司令部。他们穿过大院，走进了一间大厅里。大厅很宽敞，正当中放着一把紫红色的椅子，上面坐着一个膀大腰圆、满脸络腮胡子的人。此人就是土匪司令牛印武。在他两旁各站着五六个凶神恶煞般的匪兵。这时，就听牛印武大声问：“听说你是八路军的信使？”

小王说：“对。我是奉冯卫东县长之命，特来给你送信。”他边说边掏出那封信，递给牛印武。

牛印武接过信，仔细观看。只见上面写着：

 

牛司令：

最近，日本侵略军大举入侵我国，已经占领了大半个中国。我们的国家岌岌可危，民众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在此危急关头，我们中国人应该团结起来，把枪口一致对准日本侵略者。而不能为了一些芝麻大的小事，就互相残杀，搞窝里斗。

希望你们立即悬崖勒马，停止自相残杀。双方把队伍都后退二里地，然后再商量如何解决你们之间的矛盾。如果你们不听劝告，一意孤行，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由你们自己负责。

                  双鹿县抗日政府县长   冯卫东

 

牛印武看完信后，脸色很难看。他把信往旁边一扔，有些气愤地说：“我知道，最近你们八路军攻城掠地，势如破竹。可我牛印武的队伍也不是纸糊的，别人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你回去告诉你们冯县长，我牛印武还就不吃你们那一套，看你们能把我怎么着喽。”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匪兵跑进来说：“报告司令，八路军已经从南面向我们这里压了过来。”

牛印武问：“离我们还有多远？”

匪兵说：“一里多地。”

牛印武的脸色变了，慌忙问：“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大约二三百人。”

牛印武一听，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轻松地说：“我以为有多少人呢，闹了半天只有二百多人。”

匪军参谋长连忙走上来，趴到他耳边低声说：“司令，你可不能小看了这二百多人，他们背后可有很强大的后盾。”

牛印武问：“那我们怎么办？”

参谋长说：“光棍不吃眼前亏。先答应他们，以后看情况再说。”

牛印武点点头：“好。”参谋长又闪到了一边。牛印武这才又大声说：“我们可以按照你们的要求，停止攻击，把队伍后退二里地。不过，杨怀庆的队伍，必须也停止攻击，往后撤退。”

小王说：“那是自然。我们冯县长已经向杨怀庆那边派了人，他们很快也会停止攻击的。”

“好吧。”牛印武接着便大声说：“传我的命令，全部人马停止攻击，后退二里地。”

小王见目的已经达到，便说：“牛司令，我要告辞了。”

牛印武：“还请你在冯县长面前多美言几句。”

“一定。”小王说完，转身走出大厅，大踏步往回赶去。

等小王赶回原来歇息的地方，部队已经向前推进至两股土匪交战的阵地附近。他又马不停蹄，以最快的速度赶上部队。冯卫东一见他回来，连忙问：“牛印武如何答复？”

小王说：“他已经答应停止进攻，后撤二里地。”

冯卫东说：“等小刘回来，我们就可以采取下一步行动了。”

小王侧耳听了听前面的动静，说：“好像前面的枪声也已经停了。这说明小刘那边也成功了。”

正说话间，小刘也从杨家寨赶了回来。只见他跑得满头大汗，一来到跟前便问：“我没耽误时间吧？”

冯卫东说：“没有。你交涉得怎么样？”

小刘说：“杨怀庆已经答应停火，并后退二里地。”他坐下来擦了一把汗，又接着说：“要不是冯县长把部队推进到他的阵地跟前，他是怎么也不会答应的。”

韩春来笑着说：“这些土匪都是欺软怕硬的货色，不给他们来点真格的，他们是不会低头认输的。”

冯卫东这才向韩春来说：“我带领十名战士，护送这些新兵前往龙平县。其他战士由你带领，留下来监督这两股土匪的停火情况。等我回来，再商量如何收编这两股土匪。”

韩春来问：“你带十个人够吗？还是多带几个人吧？”

冯卫东说：“不用。十个人就足够了。”

韩春来马上挑选了十个身强力壮的战士，并嘱咐他们说：“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冯县长和这些新兵。”

十个战士都说：“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冯卫东又嘱咐说：“等我们过去后，你带领战士们，就驻扎在这两股土匪中间，密切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好。”韩春来说。

冯卫东随即便和那十名战士一道，护送着二百多名新兵，穿过两股土匪撤退后，空下来的阵地，向龙平县赶去。

进了龙平县，他们继续往西走。没走多远，就看到从前面走来两个身穿八路军的战士。来到跟前，其中一个战士问：“你们是从双鹿县来的吗？”

“是啊。”冯卫东回答说。

那个人又说：“我们是挺进支队的。我们奉命来接你们。”

冯卫东迎上前去，一边和那两个人握手，一边说：“谢谢你们。”

赵玉连说：“不必客气。请跟我们走吧。”

于是，他们便跟随那两个人，直奔龙平县城。进城后，他们顺着一条宽敞的大街，一直走进了县政府大院。这个大院很大，北面是一字排开三座北屋，东面和西面也都是一溜厢房，每个房间都有一个木制的窗户和一扇木制的小门。大家进院后，从西面的一个房间里走出三个年轻人，都穿着八路军军装。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人问：“接来啦？”

“嗯。”迎接新兵的两个战士点点头。

“新兵同志，请跟我们走。”

其中两个年轻人领着这些刚入伍的新战士和负责保护他们的十个老战士，走进了县政府大院西面的一个院子里，让他们在那里歇息。另一个年轻人则把冯卫东和韩春来，领进了北面的一座大房子里。

这个房间很大，正当中放着一张黑色的方桌，两旁各有一把暗红色的椅子。在左侧椅子上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此人身材高大，脸庞稍长，穿一身半旧的八路军军装。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位首长。年轻人走到这位首长跟前，低声说：“胥政委，他们来啦。”

那青年立刻站起身，满面笑容地迎上前来。韩春来也向前走了一步，自我介绍说：“我是双鹿县抗日游击大队三连二排排长韩春来。”他接着又指着冯卫东作介绍：“这是双鹿县抗日政府县长冯卫东同志。”

那年轻人也指着那青年介绍说：“这是挺进支队政委胥光义同志。”

冯卫东马上走过去握住胥光义的手，热情地说：“胥政委，你好！”

胥光义也握着冯卫东的手说：“双鹿县的抗日救亡运动搞得很好。你们把群众发动得很普遍。你们送来的这二百多名新兵，大大加强了我们的力量。我代表挺进支队谢谢你！”

冯卫东谦虚地说：“我们的工作还有很多不足之处。”

胥光义说：“快请坐，快请坐！”说完，两个人都在方桌两旁的椅子上坐下。

胥光义又问：“一路上还顺利吧？”

冯卫东说：“比较顺利。只是半路上遇到两股土匪火拚，我们想绕又绕不开，只好又管了一回闲事。”

胥光义很感兴趣地问：“是哪两股土匪在火拚？”

“一股是杨家湾的杨怀庆，另一股是阳楼村的牛印武。他们火拚的地方正好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我们想绕过去都很困难。我只好给两个匪首各写了一封信。信中阐明了当前的形势，要求他们停止自相残杀，把枪口对准日本侵略者和汉奸走狗。在信中，我还要求他们各自后退二里地，形成一个四里地宽的停战区。同时，我又将我们这二百多人的部队推进到他们交战的阵地附近。这样一来，两股土匪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们畏惧八路军的声威，只好答应我们的要求。于是，我们就带着新兵，穿过这四里地的停战区，来到了这里。”

胥光义听完，高兴地说：“你们处理得很好！牛印武这股土匪，也经常窜到龙平县胡作非为。”他接着又问：“停战区留足监视他们的兵力了吗？”

冯卫东说：“留足了。负责护送我们的是游击队的一个排。我们在停战区留下了排长和二十多个战士，只带了十个战士到这里来。”

“你们回去解决两股土匪，人够用不够用？需要我们派人护送你们吗？”

“不用。我们计划收编这两股土匪。既然他们都接受了我们的调解，估计收编他们问题不大。不过，这两股武装都是野蛮成性、祸害百姓的惯匪。我们对他们的收编也只是安抚性的收编，为的是让他们不再和我们作对，尽量少祸害群众。至于能不能改编为我们的部队，那就要看我们的工作成效了。”

胥光义笑着说：“很好！我支持你们！”

……

冯卫东他们在龙平县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便开始往回返。中午时分到达两县交界处的停战区。韩春来和那些八路军战士早已等候在这里。一见面，冯卫东便问：“昨天晚上，这两股土匪没有捣乱吧？”

韩春来说：“没有。他们都惧怕八路军的威名，没敢生事。”

冯卫东说：“你马上派人通知杨怀庆和牛印武，要他们到这里来开会。我要先解决了他们的纠纷，再回县城。”

韩春来说：“好。我马上就去。”

随后，冯卫东便带领这一个排的部队驻进了附近的魏家屯村。

下午三点钟，杨怀庆和牛印武都赶来了。于是，冯卫东在魏家屯村的一户农民家里，召开了对这两股土匪的调解会。在会上，冯卫东首先郑重地向大家说：“当前，日军野蛮侵占我国领土，残酷迫害我国民众。中华民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在这样的危急关头，我们所有的中国人，都要紧密团结起来，不遗余力地打击日本侵略者。这是我们当前的重中之重，也是我们的大局。

为了这个大局，我们共产党和一直想消灭我们的国民党，都实现了合作。如果谁还再因为芝麻绿豆的一点小事，就大动干戈，自相残杀。我们八路军决不答应。

“今天，把你们两个人召集到这里，就是为了调解你们之间的矛盾。现在，你们两股武装之间，有什么矛盾，有什么疙瘩，都摆到桌面上吧。”说完，冯卫东两眼盯着杨怀庆和牛印武。

听了冯卫东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述，杨怀庆和牛印武也都觉得，在把抗日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八路军面前，他们之间那些破事确实有点摆不上桌面。于是两个人都低下头，吱吱唔唔的不肯说。

冯卫东说：“如果你们都不说，我就视为你们之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矛盾。我这样认为可不可以？”

“可以。”“可以。”杨怀庆和牛印武都唯唯喏喏地说。

“好。”冯卫东说：“既然你们之间没有什么大矛盾，那我就不用再调解了。下面，我就宣布三条规定。一、你们两股武装都要接受共产党和抗日政府的领导，执行抗日政府的各项政策。二、以附近这条南北公路为界，东面由杨怀庆管辖，西面由牛印武管辖。双方共同维护边界，不得越过。如果有人擅自闯入对方辖区，按违抗军令论处。……”

冯卫东说到这里，杨怀庆插进来说：“这条公路从魏家屯村子当中穿过，把魏家屯分成了两半。如果以公路为界，那魏家屯一个村，就要受两个武装管辖。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冯卫东说：“这由你们两个人协商解决。如果协商不成，就以公路为界。下面我宣布第三条规定。第三、既然你们接受了八路军的改编，就成了八路军的队伍。今后要严格执行八路军的纪律。如果谁违犯纪律，就要受到处罚。以上这三条，你们能不能遵守？”

“能。”“能。”杨怀庆和牛印武都点着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