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中的年轻人》第二十二章

第22章  表白心迹

新年到了。

郑紫若为了让妇女们练好基本功，决定妇救会过年不放假。她们都集中到郑家庄的一个农家大院里，继续练功。

院子北侧，有几个妇女正在一个石台上压腿；南侧有几个妇女正在转着圈踢腿；旁边还有几个妇女正在打拳。郑紫若刚打完一套拳法，紧接着又开始压腿。她一边压着腿，一边跟赵婉玲说：“咱们这段时间一直在练武，有好长时间没有学习时事了吧？”

赵婉玲说：“是啊，我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通过这段时间的练习，我们的身体素质有很大的提高。可我们却放松了学习文化和时事。”

郑紫若说：“我想再邀请首长给大家讲一次课。你看怎么样？”

“好啊。”赵婉玲高兴地说。

郑紫若又问：“请谁来讲呢？”

赵婉玲想了想，说：“陈队长和冯县长都讲过了，只有你的哥哥郑书记还没有讲过。这一次就请郑书记来讲好不好？”

郑紫若说：“好吧，今天中午我就去找他。”

赵婉玲：“我也跟你去。”

“好。”

……

这天中午，郑紫若和赵婉玲来到县政府大院。赵婉玲一进郑紫旺的办公室，就大声说：“郑书记，我们想请你到妇救会去，给大家讲一次话。你可不能拒绝呀！”

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的郑紫旺，连忙抬起头笑着说：“我怎么会拒绝呢？一定前往。”

郑紫若问：“哥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呢？”

郑紫旺思忖一下，说：“今天下午就去吧。”

“好。”郑紫若说。

赵婉玲十分欢喜：“这太好啦！我今天下午来接你。”

郑紫旺说：“不用接。我自己去就行。”

赵婉玲：“那可不行！你是大领导，怎么能让你自己去呢？”

郑紫若轻轻打了她一下，说：“你这疯丫头！”

赵婉玲爆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然后转身向外跑去。跑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说：“下午你等着，我来接你。”说完，便消失在门外。

郑紫旺听着赵婉玲跑出去的脚步声，由衷地说：“这姑娘挺泼辣的。在妇救会里一定是骨干吧？”

郑紫若点点头：“嗯。她各方面表现都很好，成了我的得力助手。她现在已经是妇救会副主任啦。”

郑紫旺说：“就是‘闹’了一些，整天叽叽喳喳的。”

郑紫若：“嗯。这姑娘爱说爱笑，心直口快。可她心肠很好，又乐于助人，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

吃过午饭，赵婉玲马上赶到县政府大院，来接郑紫旺。郑紫旺稍微收拾了一下，便跟着赵婉玲向妇救会驻地走去。出了县城，走在一条弯弯曲曲、布满杂草的小路上。郑紫旺一边走，一边向赵婉玲问：“听说你在妇救会里表现很积极，受到大家的一致好评。是真的吗？”

赵婉玲马上转过脸来，问：“这是紫若姐跟你说的吧？她就爱瞎说。其实我在妇救会里，是表现最差的一个啦。”

郑紫旺笑着问：“哦，你是最差的一个？你说说，怎么个最差法儿？”

赵婉玲说：“你看啊，我经常调皮捣蛋，爱说怪话，爱打闹。你知道吗？有一次，我一天就捉弄了紫若姐三次，把她气得一愣一愣的。紫若姐经常骂我说；‘你这疯丫头，最调皮、最坏啦。’你说，我还不是最差的一个吗？”

郑紫旺听完，开心地笑了。他故意逗她说：“照你这么说，你还真是最差的一个。”

赵婉玲一听，反而不高兴了：“你也说我最差呀？难道我真的那么差吗？”

郑紫旺：“是你说的你是最差的一个，还举了那么多例子。”

“我说可以，你们不能这么说。”

郑紫旺哈哈一笑：“怪不得紫若说你永远长不大。你还真像个小孩子！”

“谢谢夸奖！”

郑紫旺强忍住自己的笑声，没再说话。默默地走了一段路，郑紫旺又问：“你们跟孙师傅学武术的事，进行得怎么样啦？”

“很有成效。”赵婉玲说：“你想听吗？想听我给你介绍介绍。”

“当然想听啦。”

赵婉玲接着便介绍起来：“一开始，孙师傅光教我们一些不痛不痒的招式，什么掌法呀，拳法呀，腿法呀，还有什么冲拳呀，勾拳呀……反正都是一些没用的东西。他说那是基本功。以为这，我还跟他提过意见呢。可他说我们妇女就需要学这些。必须学好这些，才能再学别的。学就学呗，谁怕谁呀。我们妇女们都咬着牙苦学苦练，终于把他那些没用的基本功都学完了。看他还能怎么说？他再想不教我们真功夫也不行了。”

郑紫旺认真地说：“我纠正你一下，那些基本功可不是没有用。基本功是基础，只有学好基本功，才能练好后面的招数。”

赵婉玲：“我知道。我是故意那么说的。”

郑紫旺：“你还真是个调皮鬼！”

……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不知不觉走进了一片树林。于是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只是脚下的步伐都迈得更快了。

 

最近，郑紫若把妇救会驻地挪到了她的家乡郑家庄，住在她的一个叔伯叔叔家的大院里。赵婉玲和郑紫旺赶到这里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大家一看赵婉玲把郑书记请来了，都高兴地围拢过来。郑紫若迎上来说：“哥哥，大家一听说你来讲话，都特别高兴。这不，吃了晌午饭就都来了，一直等到现在。”

赵婉玲大声向大家吩咐说：“都坐下，都坐下。听郑书记给咱们作关于当前抗日形势的报告。”

妇救会员们立刻都散开，坐在院里正中。

郑紫旺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大家面前。他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说：“妇女同志们，现在我来给大家讲一讲，我国面临的抗日形势。自从芦沟桥事变后，日军大举入侵华北，国民党军队不战而退；仅仅几个月时间，日军就占领了大半个中国。南线国民党军队在连续失去了上海、南京、杭州后，目前正在准备和日军展开徐州会战。……”

“郑书记。”赵婉玲打断郑紫旺的话，说：“你别讲那么远的事好吗？讲他们那里的事我们也不知道。还是讲一讲咱们这里的形势吧。”

郑紫若瞪她一眼，说：“就你话多。”

郑紫旺解释说：“不知道这些全国形势，也就不能深入了解冀南的抗日形势。正因为日军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占领了我们大半个中国，致使他们的战线拉得过长，已经首尾不能相顾。目前，日军的主要兵力都集中在正面战场，与国民党军对抗。这样，他们的后方就十分空虚，甚至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这个真空地带，就是被日军占领后又被迫放弃的华北，也包刮我们冀南。需要说明的是，日军只是暂时顾不上我们这里。一旦他们腾出手来，就会回过头来咬我们。

“已经在太行山区站稳脚跟的一二九师首长，及时抓住了这个有利时机，派遣以陈再道为首的东进纵队来到冀南。目前，东进纵队已经到达南宫，正在那里积极招兵买马，壮大抗日队伍。

“当前，我们双鹿县的主要任务，就是利用‘敌人暂时顾不上这里”的这个空档，积极壮大我们的力量，坚决铲除日伪势力，并且要利用一切空闲时间，练好基本功，强壮我们的身体，更多地掌握杀敌技巧，为以后消灭日寇做好准备，打好基础。我今天就讲到这里吧。”说完，便向旁边走去。

郑紫旺的讲话结束了，大家还都意犹未尽。

停了一会儿，赵婉玲才想起发表自己的看法：“郑书记讲的太好啦！这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心开窍。现在鬼子都正在正面战场上作战，暂时顾不上我们这里。这正是我们练习基本功，增加杀敌本领的好机会。”

“是啊。”孙青枝说：“我们要趁这个空档，练好杀敌本领，尽量多地掌握拚杀技巧。这样，等日本鬼子再来了，我们就不怕他们啦。”

郑紫若向大家吩咐说：“大家继续练习。”

“好。”妇女们又都开始练习。

……

傍晚收工以后，郑紫若离开妇救会驻地，向自己家里走。

“紫若姐，你等等我。”突然从身后传来赵婉玲的喊声。郑紫若回头一看，只见赵婉玲已经冲出大院门口，急急忙忙地向这里跑来。她来到跟前，喘息着说：“你怎么跑这么快呀？一转眼就看不到你啦。我还有话跟你说呢。”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郑紫若故意板着脸。

赵婉玲马上抗议说：“你还是干部呢。有你这么跟自己的下级说话的吗？”

“跟你学的。”郑紫若笑着说。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粗话？”赵婉玲大声叫屈。

郑紫若这才说：“好好，是我的错，我改正。赵婉玲同志，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我……我……你……”一向性格豪爽，作风泼辣的赵婉玲，这时却吞吞吐吐起来。

郑紫若笑得更开心了：“你今天这是怎么啦？还有你不好意思说的话？”

不知怎的，赵婉玲这时显得十分腼腆。她低下头小声说：“紫若姐，别看我平时大大咧咧的，其实我这个人很多愁善感。同时，我还是个苦命的女孩。……”

“婉玲。”郑紫若忍不住又调侃说：“你在我面前这么扮可怜，是不是又闯什么祸啦？”

赵婉玲红着脸，有些嗔怪地说：“我哪有闯什么祸呀？”随后又压低声音：“现在抗日政府都提倡婚姻自主了，对不对？”

“对呀！”郑紫若随口答道。但赵婉玲的问话，很快便引起了郑紫若的注意。她不由得转过身来，瞪大眼盯着赵婉玲：“难道你是……？”

赵婉玲的脸更红了。她仍然低着头说：“我想嫁给郑书记。”

“你……？想嫁给我哥哥？这怎么可能呢？”郑紫若惊得目瞪口呆。她马上提醒说：“你要想清楚啊！我哥哥今年都三十二了，而你才十八岁啊！”

“年龄不是问题。我喜欢年龄大一些的男人。”说到这里，赵婉玲又望着郑紫若问：“看你这反应，好像我嫁给你哥哥，你不同意似的？”

郑紫若：“我不是不同意。只是太突然，太意外了。”

“这有什么可意外的？一个未婚，一个未嫁，结成夫妻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正常是正常。可毕竟你们俩年龄差了那么多。”

“年龄大小，是我们俩的事。这又与别人何干？”

“话虽然这么说……但我认为，你这事要想成功，必须突破两大障碍。”

“哪两大障碍？”

“第一是我哥哥那头。你年龄这么小，他只会把你当小丫头看待，怎么可能同意跟你结婚呢。”

“要不我就来找你吗？你哥哥那头，就靠你来给我说合啦。第二大障碍呢？”

“第二大障碍就是你叔叔那边。你叔叔能同意你嫁给我哥哥吗？我想这也很难说。”

“嗯。”赵婉玲点点头，表示同意。她低下头想了想，然后又说：“紫若姐，咱俩分分工好吗？你哥哥那边，由你做说服工作；我叔叔那边，由我做说服工作。”

“那好吧。”郑紫若接着又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赵婉玲问。

“必须你先做通你叔叔的工作，我才能开始做我哥哥的工作。”

“为什么非要我先做我叔叔的工作？”

“你想啊！如果我先做通了我哥哥的工作，而你却做不通你叔叔的工作，他死活不同意。那可怎么办？难道让他们对簿公堂吗？”

赵婉玲低下头想了想，然后果断地说：“好，那就我先做。等我做通了我叔叔的工作，你再做你哥哥的工作。”

“这还差不多。”郑紫若说完，又忽然觉得这件事很有趣。她故作认真地向赵婉玲问：“这事成功以后，你说是我叫你嫂子呢，还是你叫我姐姐呢？”

赵婉玲爽快地说：“这绝对没问题。我仍然叫你紫若姐，不用你叫我嫂子。”

郑紫若也学着她的样子，调皮地说：“那我可不敢！我要是这样对待你这个‘小嫂子’，我哥哥恐怕要打我的。”

“好啊！你敢取笑我！”赵婉玲抬起手要打郑紫若。

郑紫若笑着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