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

耀眼的太阳都有黑子发生在光球层；那尘世间的凡人，自然有“不良”的一面了。曾经的我，也就是小学时期的自己，懵懂无知地做了几回偷偷摸摸的丑事。现在勇敢地置自己于秋阳下，赤裸裸地晒一晒。

1980年的9月，自己开始接受正规的学校教育，读小学一年级。在那个物资匮乏，省吃俭用的年代，我们小孩子是不怎么有零花钱的。可小摊小贩的挑篓肩担里总闪动着我们渴望留恋的眼光，更毋论高大气派、琳琅满目的商店。只要有某个同学去购买零食（当然这种情况少见），我们都三三两两地围着他。瞧着他那津津有味和趾高气扬的模样，特别想自己也能“挥霍”一回，“风光”一下。可钱不会从地下冒出来，也不会从魔术师的手中递给你。随着“贫穷”日子的增加，欲望也在急剧膨胀。最后“歪思”的果实“扑通”落地了。

“偷”自然而然成了解决烦恼的“捷径”，而且是“自盗”在家里搜寻，这是风险最低和事后最不会被追究的。

首先瞄准的是家里的粮票。一日偶听到某位“坏”同学经验介绍，普通的粮票是可以换成闪闪的金钱的；而且人物、地址、时间和兑换率都告知的一清二楚。琢磨再三，彷徨三日，最终自己在放粮本的抽屉里战战兢兢地偷拿了一市斤的粮票，并在书包里暗藏了一日。风平浪静下，放学时偷偷找到同学说的那个地方那个人羞怯地换成一角钱。然后买了一包红薯干，高高兴兴地边往家走边吃。接下来的日子，我小心翼翼地细察父母亲的动静。一周后见风平浪静依旧，自己又大着胆子拿了“巧”遇的在衣柜上的10市斤粮票。“熟人”“熟地”“孰套”地兑换成1元钱，足足当了一个星期的“阔少”。可随即阴云密布，父亲一直指问我和哥哥、妹妹，追查10市斤粮票的下处。顶不住父亲的谆谆教诲、兄妹的平白无辜和内心的愧疚煎熬，一个与父亲同行的下午，自己主动向父亲认了错。父亲平静地注视着我，和蔼认真地说教了几句。瞬间我悔恨不已。

安静下半年后，贪吃好馋的“小白鼠”又在我心里四下乱撞，满脑子思忖着口袋里有几分硬币该多好啊，仿佛此刻就能听到它们在口袋里相互碰撞发出悦耳细微的“叮当”声。10岁的少年当然畏惧于父母亲的威严，可同样会选“软柿子”捏。仅仅比我大2岁有存钱习惯的哥哥，便“水到渠成”成了我的新“作案”对象。

当时哥哥亲手做了一个竹筒储钱罐。这竹筒两头是封闭的竹节，筒腰横锯一个2.5厘米长的小口。哥哥海绵挤水似的高高兴兴把分分硬币一个一个地储存在竹筒里。竹筒点点滴滴满载着哥哥的“千辛万苦”。特别是万一有难得的五分硬币时，哥哥是高兴的手舞足蹈，肢体夸张地将五分硬币重重地塞入竹筒，快乐的像一条奔腾的河流。平时哥哥开心的事就是双手握着竹筒来回地摇晃，听竹筒里“沙沙沙”的歌声。我在一旁，妒忌得要命，一条“毒计”涌上心头。一次趁哥哥外出，我试着用一根细扁条插进筒口，小心倾斜竹筒，让哗哗的硬币渐滑挨着细扁条，然后向外慢慢地抽动细扁条，渐使硬币直立与筒口对接，再进一步向外慢慢抽动细扁条，就这样“高技术”地带出硬币。虽然成功的几率还不到三分之一，可我真心佩服自己的认真细致和耐心恒心。同时我给自己定下规矩：一是不能拿太多，二是坚决不拿5分的。成功后我就会一溜烟跑到附近的小集市，然后满心地沉浸在“珍馐美味”里。再然后若无其事地同样开心地瞧着哥哥来回的摇晃竹筒。

也许成长是个漫长的过程，也许那个年代我们小孩子的口袋总是空空的，也许我“本性”难改，我再一次地做了“小偷”。

这次是姐姐请同学来家里吃饭（姐姐大我9岁）。呼啦啦家里拥挤着十来个人，人声鼎沸。那天我也正好放假。我早早就发现了抽屉的什物里混杂有一块钱纸币。我也早早迷失了自我。我一直观察着周围的人开抽屉时对这一块纸币的反应。姐姐忙里忙外，来来回回打开了抽屉三回，翻找东西时好似“它”不存在。这似乎暗示“成功”的帷幕向我徐徐拉开。“斗胆”下自认“机会”来了，徘徊的我瞅准没人时，迅速打开抽屉偷下了这块纸币。并在下午与伙伴看电影的路上，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军旗。傍晚一回家，暴风骤雨。父亲训斥我和哥哥、妹妹三人跪倒，满脸的怒气和痛心。在姐姐焦急的言语中，我才明晓那钱是姐姐一个同学的，临时放在抽屉里。发生了“偷盗”事件，而且几乎可以肯定是“家贼”；虽然后来赔上了，可使姐姐十分难看和尴尬，让全家蒙羞。说着说着，姐姐要哭了。父母亲一句紧一句地“逼供”。我头早炸了，也万箭穿心的自责，可更惧怕“竹笋炒肉”，咬紧牙关不承认。哥哥指认我下午买了军旗，是我拿的。我反驳是节省早餐的钱。僵着就是跪着，一下子就一个小时。天底下父母亲的爱和姐姐对弟妹的疼爱自始至终是伟大和无私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但我不再喜欢那副军旗了，也没下几回。不久也掉了几个棋子，再不久我就送给了邻居好伙伴。从此后，我再没“偷窃”；从此后，我彻底醒悟要做一个好孩子一位好学生。

岁月荏苒，中年发福，丰衣足食。回想往事，唏嘘感叹。少年时，父母亲正值壮年，英姿勃发，强健有力；可现在耄耋父亲已是银丝伛偻，母亲更是离开我们20个月有余了。曾几回，自己偷盗家财，满足己欲，缘于年幼无知，且是一时之错；但几十年来，自己一直偷着父母亲的爱和时光，是个惯偷惯犯。自己丰腴腻脂，而父母双亲干枯瘦瘪，这才是天下大罪，罪不可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