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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置乡愁

时间:2015-11-12   作者:田剑 录入:田剑  浏览量:82 下载 入选文集

乡愁就是对老家的思念。它不是酸气的自作多情,而是对生命源头的眺望和对文化母体的挂念。它是一种习惯、一种记忆、一种寄托,更是精神与情感的记忆与传承。

诗人诺瓦利斯说过:“哲学就是一种怀着乡愁寻找家园的冲动。”余光中说:“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那只能是诗人小时候和年轻时的一种感受,乡愁原本绝不仅仅是因为“乡书何处达”的慨叹和买不到一张回家过年的船票、车票而生出的愁苦!即使买到了车船“票”,又何尝能摆脱了乡愁呢?因为故乡已成故乡,我们便注定无法摆脱乡愁;又因为乡愁,我们一次次回乡下。正是如此回乡、离乡的过程中,我们渐渐长大,与身边的世界一起渐渐改变。

“树高千尺,落叶归根”,这是人们常用来形容人与故乡关系的一句话,而乡愁正是一个人对于归属感的渴望。乡村是城市的童年,童年是人类的乡村,那些散落在中国大地上的大小乡村,不少与今天的大小城市相比,或许确实显得贫穷又落后,但是哪一座城市不是从乡村“长大”的呢?而世上的每一个大人物,哪一位又是不曾经历过幼稚的童年?这或许正是人类为什么会有乡愁一说,且似乎永远摆不脱它的根本原因吧?人到了一定的年龄,无不充满对光阴的警觉与热爱,更有怀旧与回望。乡村的黄昏扯起灰色布幔,小院里异常安静,从柴火垛抱来一捆玉米秸,点火,拉动古老的风箱,噼啪声溅起,摒弃了外界的喧嚣与欺骗,灵魂的窗子一下子就打开了,身体的某个部位醒了,你可以出神,可以默想,可以什么都不想,只管这锅底的柴火没有了,你拿起一根玉米秸或果树枝续进去。火星蹦到皮肤上,那种灼疼忽略不计。不再续柴火了,你拨拉着锅底,那些灰烬闪着火星,那么温暖。时光深处的灰烬让你忘记身处何地今是何夕。不用离开,静静地坐在灶火前,守着那灰烬,你就能感受着生命多么温馨而简单,多么温暖而敞亮。

乡村里居住着多少温暖与记忆啊,这里有千百年形成固有的思维秉性、适应特性和居住习性;有别样的风土人情、民俗风情和“精神家园”;有民族风格、民族特色、民族情感富有地方品位的建筑和民宅民居;有浓重的地域文化内涵、信仰、崇拜、记忆。乡村让我们回到了趿拉着布鞋两脚泥的徒步人生,溜溜达达踏出拖鞋节拍的悠闲人生。皮鞋与轮胎疾行救火式的人生、沥青与跑步机上气喘奔命式的人生留在了城市里。

这些年,常常看到有人为自己的故乡在城市化进程中消失而痛心。我曾在网上看到这样的图片:一位农民,坐在一片瓦砾上,正在和一台挖掘机对峙着;一群头戴安全帽,手持棒子的人追打一些手无寸铁的所谓“钉子户”……我不清楚这场景背后的曲折隐衷,但这依然让我首先想到自己的故乡与土地。我的出身与人生经历,让我深知故土与家园之于农民意味着什么。

故乡的陷落,连同在那一方土地上世代生活的人——他们不但离开了这片热土,而且注定一旦离开便将失去乡愁!曾几何时,农民对于“修桥补路”的人和事,历来都是给予再高的道德评价都不以为过的,然而好多村庄盲目建造偌大的广场、宽阔的高级街道。有个老农对我说:“哪有这么多的人锻炼,哪有那么多的车跑啊。多少良田啊,真造孽!”也许有人会说这是小农意识,但在我看来并不尽然。当同质化的现代楼宇充斥眼球,当为了所谓的城镇化而大拆大建,当为了腾卖土地而拆古建筑、另建假古董……寄托乡情的自然山水、传统民居、古老村落、历史街巷日渐稀少时,留住乡愁,延亘文脉,是新型城镇化进程需恪守的建设理念。

人们忘不了那个村庄,因为那是他生长的故土,是他只能用余生想念的地方。不管岁月过去多少年,也不管曾经的村庄变成什么模样,那个村庄永远都挂着长长的思念之锁,那些共同熟知的旧人、旧物和旧事,如风筝线一样,拴住四处游荡的心。只可惜浓浓的乡愁已无处安放。随着现代化收割机械的普及,农忙时节也不再需要他们回来帮忙了。越来越多的人感到拜年成了一种奢侈,因为很多人都不回来过年了,乡村就留下了一间破房子、一处破院子空在那里,托亲戚、邻居或朋友在春节前象征性地贴个春联、挂把柏枝。也许这大红的春联会提醒人们,眼前这荒草掩路、空空落落的门庭里,曾有过人烟、曾有过热闹。清明节祖先坟前一年一度的青烟和柳枝幡,唤醒着人们有关乡村的记忆。

    乡愁越来越浓,却仍有那么多理由让人来去匆匆。环境污染、交通拥堵、资源紧缺、房价高涨,有一千个理由让人逃离大城市,却也有一千个理由让人无法拒绝大城市的诱惑。故乡在岁月流转中烟消云散、在时间面前节节败退,它的萧瑟是必然的。我们唯一能做到的,是将那个由往事和细节构筑的故乡长存心间,供余生和后辈取暖。

作者简介:我有点腼腆有点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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