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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语村言--我,外婆及诗(9)

时间:2015-12-05   作者:纪俊超 录入:纪俊超  浏览量:190 下载 入选文集

贾语村言(外婆6):外婆家的小院

那是一个让我充满乐趣和自信的院子,虽然空间不大但却足以让我自豪得不亦乐乎。只要一跑进院子,关上大门,呵,一切就都属于我的啦!

农村人的习惯是只用家中小辈人的昵称来称谓这某户人家,所以,这个院子也就是超娃家的院子,每当通知什么事情,有关人员就会在大门口的大街上吆喝着:超娃,你家的信。或是小超,大队开会了;上工了;分粮食了等等。所以说,我对于这个院子,这个院子对于我,都曾经熟悉过,曾经归属过,曾经非常重要过。

院子不大,只是农村那种小户型院子,坐北朝南,面向大街。院中有两排房子,上房和西厢房及厨房。上房三间,有顶棚,但房屋并没有因此而高出多少,就连顶棚的小窗子也没有,这就足以说明,这座房子是很一般的房屋了。西屋是厢房,有两小间,与上房一样是瓦房,但都是土坯或石头墙。西屋南端临街的厨房或灶火房,更小,并且是草房。曾听外婆说过,院中曾有两间的南屋房也是草房,但却让她的姐夫寄住时给无意中点着了火,于是也就烧掉了,再后来就连土墙也一点点地坍塌了,于是在这个废墟上垒了个简易的石头墙,算是院墙了。当然在院墙的东端盖起了一个简易的门楼,只为能遮住那两扇院门。进得院门,有一堵影壁墙或影北墙,墙上有一个庙窝或神龛,里边敬奉的是土地爷神位。

在门楼旁边放着一块很大的石头,大概有半截床的样子,很粗糙的石头,不知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放在这儿。后来听说是专门弄来准备凿牛槽的,但却没有凿成,于是就放在了那儿。搬家后,那个石头也被移到了现在的院子里,并作为地基压在了院门西南墙角下。

这个小院子的东半部分好象应该是两间东厢房的空间,但却空成了一个小小的树园,所谓树园只是因为那个空间中有着各式各样的树木而已。实际上最显眼的则属于上房左侧窗下的那棵桂花树,说是一棵,实则是一丛或一簇,其灌木丛所占空间位置足足有两平方左右的样子,茂盛稠密,枝繁叶荣,一年四季,绿碧满院,尤其是在八月前后的日子里,满树桂花金碧辉煌,浓香四溢,一泻几里,进得西寨门来就有扑鼻清香。到了秋末,有人会将落花收集起来,揉在烟丝中,增加另一番烟味。当时村中没有喝茶的习惯,若有品茗高手,自然会将桂花泡进茶中,岂不美哉。到了冬季,一群群的麻雀筑巢于绿色之中,有鸟叫声声,引来不少捉鸟孩童,使得寒冷的夜晚也热闹起来,小院中充满了阵阵的欢乐。春节前后,雪落枝头,白中有绿,团团锦绣,另番景象。雪过天晴,冬日引暖,春阳乍到,雪化冰融,每一片绿叶上都托一块透明的薄玉,叶下垂着一条条冰挂,晶莹剔透,摇摇欲坠,似钟似坠儿,似纱似织,似饰品似悬物,引人无限遐想。

遗憾的是自从后妗到了之后,常以桂花树为晾衣服的好去处,尤其是婴儿的尿布之类。可能是肥皂或其它物质的干扰,从那以后,桂花便一枝枝地枯去,逐渐叶稀枝疏。再加上那年全家被迫迁居别处,院子成了大队部,成了公众场所,开花季节,人们纷纷折枝赏花,故而昔日的桂花也就逐渐凋零,最终的命运可想而知。

不过另一棵奇特的树则是那棵木瓜树,种在影壁墙后,鸡蛋粗细,两米多高,树冠高出墙头,摊开若雨伞关。每年夏季,它的树干都会脱下一层壳或皮来,露出红红的内层,那层壳是先裂缝后翘起,弓得高了就开始自然脱落下去,一块一块地跌落在地上。说它是木瓜树,而实际上它与南方的木瓜树很是不同。南方的木瓜是成堆地生长在村干上,而这棵木瓜的果是散生在枝叶间。虽然样子有点像木瓜,但是却不能食用。据说是药用的,可到底也不知它为何物。

不记得这棵木瓜树开什么样的花,只记得它结的是什么样的果。成熟之后,果如甜瓜般大小,呈长园形,数量多时曾收获过30几个。据说那是一种药材,故而大队卫生所来收走过,当然是免费,也不知它到底有什么功能和用处。还因为听说它也可以收藏在箱柜中,等发红发黄后会有果香味散出,能溢人心肺,于是外婆曾试过几次,但最终也没有闻到香味,只是很快就腐坏了,但仍不舍得丢弃,一直等到它干瘪在箱子里。

至于木瓜树的来历,后来才听舅舅说,他年轻时在院中种了些木槿树,因其自然生长蔓延得太快,蕃衍得不可收拾,于是就用木槿树与别的伙伴换来了这棵木瓜树,没有特别重视它,只是随便一栽,它就自然地长起来了。剩下的一棵木槿树被移栽到了后院里,它竟然也长成了一棵不小的树,每年在茅坑边上自然地独自地开着艳丽的花朵。

靠近小院东墙有一棵软枣树或柿树,是自然生长出来的,虽然长得很大,枝繁叶茂,还结出满树的软枣小柿,但人们也不太在意它和利用它,那些果实也没专门去收获,并且往往被鸟噙被虫害所扰。另外,因为那棵树生长得靠近东墙,过分接近墙头,风吹树摇,树枝总把墙头上的瓦片扫掉,所以每年还会想方设法砍掉一些大小枝杈来保护墙壁。

不过,木瓜树旁的那棵香椿树,倒是很有用处的。碗口粗细,挺拔高耸,每年生长出许多的嫩枝新叶,足够全家人的饮食调节之用,应该说,对日常生活来说实用价值极高。但发生在这棵树上的故事却让外婆非常气愤和烦恼。其故事是这样的:有一年,后妗突然砍倒了那棵椿树,卖掉了木材,买了粮食还买了衣物。这真的如同晴天霹雳,没有商量,没有前兆,没有理由,没有解释,令人措手不及,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不能质疑,不能诘问,不能不满与生气。还好,椿树的生命力极强,一冬一春,它的树桩上就又发出了不少的幼苗,嫩芽反而更多更茂盛,没有耽误全家人吃香椿的事。

要说最让我觉得有意义的则是桂树旁的那棵大玲枣树,当然不包括那棵没有意义的枸树,它不但不成材,而且还不结果子,在荫影中循着墙体生长,砍了又发,发了再砍,死活也斩不尽它。我说的那两株大玲枣树,不是因为它们的树粗树大,而是因为它们的果实大,与后院的那棵小玲枣树有所区别。这两棵树也是自然生长出来的,两棵靠得很近,对杈盘绕在一起分不清你我,树干不大,有一把粗细,树干也不高,但因为开杈多枝节茂盛,所以根本无法攀爬上去。每年结果量很大,但采摘起来很困难,并且有鸟类的糟蹋,所以真正收获并不多。到了秋季,所剩无几。外婆采摘的办法就是让我摇着树摇晃,然后再用长棍敲打。收获的这些果子要想法保藏到冬季,到春节到十五就更难了,因为晒干的过程很长,这中间消耗掉的,自然损坏的机会很多,好不容易存到最后的一点就成了珍品,一定要存来年以备蒸枣糕时使用,当然在冬季时,有时外婆也会毫不吝惜地嚼碎几个来搓到我的手背上让我皲裂的皮肤好受一些。

外婆家前院的空余部分就是日常活动的部分了,有一块正方的青石桌放在院中间,下面就是鸡窝。还有一条长方形的青石支在木瓜树下,其作用也只是青石桌吧。能活动的空间不大,但已足够了。只是院中的地面有些低,又是泥土地面,每当下雨时,院中就成了泽国,往往是摆上几块砖石,人在砖石上跳动着走路。现在想来,若是把那条长方的青石铺在院中,它也能抵挡一段泥泞吧。

每每回忆起那泥泞的院子心中就有一丝的烦恼。在我初中毕业后的那段时间里,我曾设法来改变院中的泥地,计划用碎石烂砖在院子中间铺上一条硬化的小道。于是每天从地里干活回来时,我就顺道捡些石头,最后也真的还堆积了一些料石。只不过没来得及完成计划,我就离开了那个院子,那个村子。

除了这个前院,外婆家还有一个后院,通过正上房内东北角的小门即可到达。有三四级台阶,所以后院要高于前院,高于上房的地面。

后院呈长方形,最西端紧靠邻家的山墙有一棵木槿树,就是舅舅说的从前院移过来的那棵,树不大,无形无样,歪着杈着,但开花很多。也可能是因为它的旁边是一个茅坑,茅坑给了它足够的营养的缘故吧。木槿花对我来说,其作用有二,一是妹妹似乎每年都要来贾村住一段时间,于是就可以摘一朵插在头顶,几乎能完全遮住她头顶的样子,在街上非常招摇,煞是诱人;二是一旦有了腹泻的毛病,外婆就会摘些花来,拌面蒸食,说是能够补肚止泻。

后院除了大大的茅坑和深深的红薯窖外也就是那棵木槿和那棵枣树了。这棵枣树结的枣较前院的小,但味道却别有风味,甜中带酸,脆生生的。前院大枣可以晒干保存,后院小枣则可以随时摘食。后院枣树是棵大树,有两把粗细,树干不高,向房檐下倾斜着,然后歪到了房坡上,大的主干在房顶散开,高过瓦面一米多些,整个摊在房坡上。因为树干倾斜所以容易爬上去,又因为高过房坡,所以可以站在房上摘枣子。虽然有时会把房瓦踩破,但在外婆的一再监督和严格教导下,我往往非常小心。曾经有印象,就连外婆,五六十岁了,还颠着小脚爬上过房顶或树干。当然这一树的小枣的确诱人,也往往有馋嘴又顽皮的孩子们在后院墙外用石块砸枣,以期能拾到几个,所以一听到这种声音,外婆就会到后院大声向外吆喝,我就会赶快爬上树去向墙外看个究竟。当然一切都只是一种态度和活动。另外,这边一吆喝,一有动静,那些做贼心虚的孩子们都会一哄而散,等我上树看时,外边往往没有什么人影的。砸,未必能拾到枣子;看,未必能捉到砸者,这都是一种无聊的努力吧啦。

这些院子及树木都已往矣,这一切都成了我的回忆,别人的故事。有许多的疑问已经没有解疑的人,有关的人都在渐渐远去。我的回忆也只是我在温暖自己的心,自己在检索自己的路,无论如何,只是回头一瞥而已。2014.1.21海口2014.6.19韶关


贾语村言(外婆7):外婆家的枣树

外婆家的院子不大,但树木却很多,除了那一丛桂花树和一棵木瓜树外其它的树木全是自然生出的,紧傍院墙的那棵柿树已乎就要把院墙挤倒了但却依然茁壮地生长着。因为它实际上是原生的软枣树,(即没有嫁接的原始柿树)所以一树两果很受青睐。与那棵北方罕见的木瓜树相伴的是那棵永远也长不大的香椿树,是它给我们艰辛的岁月增添了新鲜的味道。紧靠上房窗子的是一棵枸树,因为是从墙缝中生出的所以曾多次遭到砍截的厄运,但每年春季它却又会顽强地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央求着什么,并努力地长出几枚红果以显示自己的能力。

每年八月,桂花的香味飘出院子,半个村子都弥漫着一股清香、怡和的气氛;那黄色的木瓜挂在枝头,把小小的树枝压得弯下腰来,而那细细的树干上裹着一层干裂的皮壳,露出淡淡的粉红色的树体,使你能体会到木瓜树的努力程度。柿子黄橙橙的,软枣葡萄似地爬在枝头。一回到这个小院中,你就会忘却一切的院外世界,沉浸在一种满足与自豪的心绪中。

多少年过去了,一切都在淡化。但在我的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则是外婆家后院的那两棵枣树。当然在外婆家前院里也有两棵枣树,虽然不够气势,但在品种上却占有上风,因为它是大铃枣。后院的那两棵纠结在一起的枣树,树干比前院的粗得多,但其品种却输人一等,是小玲枣。我一直认为,后院的小铃枣树才是真正枣树,它长在那个窄小的地方,并非人为的有意栽种,而是自生自长,但因为环境优越,没有竞争对手,再加上肥沃的土壤,充足养分,得天独厚,又受到重点保护,所以它便不显山不露水地生长着茂盛着。

在我十岁左右时,它已经长到了碗口粗细。两棵纽緾在一起,相互扶持依托,竞相争雄比势,虽长得弯弯歪歪,但却长势喜人。高有丈余时,它们突然向内侧一倒,斜刺里靠近了房檐,并把一枝枝粗壮的枝桠伸到了房坡上,铺张开来,密匝匝罩住了两间上房。一到秋季,果实成熟时,满树的绿叶红果,满房坡红果绿叶,雀叫枝头,风吹果摇,那情景那气氛,真真令人欢喜令人振奋。也就是看着这番风景,你才会知道为什么人们把枣叫做铃枣。那真的是满树的铃铛,青色的、红色的,似乎有叮铃铃之声,不绝于耳。

这两棵树上的枣子不大,所以就叫它们小铃枣或小疙瘩枣,并以此来与前院的大铃枣区别开来。小自有小的个性,它的味道与大枣比起来有明显的不同,甜里含酸,生脆鲜美,津满汁溢,丰满滑腻。它的外形小巧玲珑,色彩润红,皮质晶莹,珠玉透亮。有风时节,微风轻拂,干摆枝摇,玲枣晃荡,一珠珠一粒粒一颗颗,珠玉饰坠般悬挂在绿叶之间,借着阳光,时隐时现,神秘莫测,偶尔一声响动,沿着枝缝中隙自上而下漫涎而来,一枚枣儿嘣地敲在地上,那便是我极高兴的时刻,扑过去,抓过来,在裤子上一蹭,放进嘴里,咔嚓一嚼,吃在口中,美在心中,自不必细说。

当然,我也常常趁外婆忙碌之时悄悄地开了后门,脱了鞋子,猴子一般,爬上斜枝,俯在房坡上,小心地摘下几枚放在口中,细细品味。甚至还忘乎所以地斜躺在房顶哼唱一曲,引得外婆在前院喝斥抱怨。她总是担心我踩碎了房瓦,糟蹋了果子,更担心我会摔了下来。

可是一到收获之时,外婆便会再三叮咛后让我爬到房上,一枚枚摘下枣子放进小篮,再用绳子缓缓地把一篮篮的枣子系下房坡,然后就开始在阳光下翻晒与分类。夏季时有阵雨狂风,往往会使枣落满地,甚至还有因鸟儿啄食而落地的残枣,有生虫长疤的坏枣等,于是落枣、摘枣以及虫枣等便有了级别或等级。摘下的枣晒干后保存起来是做为来年正月十五做枣糕和端午节包棕子用的,那便是一级的枣子。摘下的非纯红的枣则作为二级枣,晒干后可供招待来客和过年时煮米粥用,剩下的自落枣与残次枣则可供我平时有限制地分期零食和另作它用。

虽如此,摘枣仍然是我们家中每年一度最隆重的活动之一,也是我最高兴的事件。全家人以外婆为首,扯下床单,席子,铺展在枣树下面,并盖上那个红薯窖口和那个可怕的大大的茅池粪坑,等摘过一阵子后,就开始大规模的行动。有人捅有人摇,有人用长钩,实在探不到的就只好用棍打。不过,摘仍然是最理想的最切实可行,也最让外婆放心的行为,摇与其它方法则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应急措施。有时摇晃起来,断了大枝,全家人还要惋惜一阵子,于是便会拘束许多。

有时枝条一摆,几粒枣子飞出墙外,外婆还会派我专门绕出院子去寻找回来。可每当打枣之时,多有街坊邻居的孩子候在墙外,盼你摇晃,他们昂着脸,眼巴巴地看着,不停地巴唧着嘴巴。外婆虽然六七十岁,但有也会爬到矮些的树杈上,时不时地把枣子向墙外撒上一把,于是墙外就会出现一阵骚乱,那轰抢时的嬉戏和笑声能激起我们无限的自豪和满足。

每年收获的枣子并不多,因为每年都有着各样的天灾:虫灾,鸟灾,风灾,雨灾。甚至还会有人灾,即墙外的孩子们创造出的石头灾。历年来最好的收成到最终晒干后也只不过几斤而已,因为在晒的过程中又会出现很多的不测。但这几斤的枣子所带给我们的欢乐却是难以估价的。

外婆已经过世一年多了,外婆家的院子也已经不复存在了,枣树以及其它的树木也早已不知走向。但我却总也忘不了外婆家的那几株枣树,尤其是当我尝到红枣的时候,我总是怀疑它们的品质,因为它们不是外婆家的那些红枣,所以它们的质量总是次一级的吧。1990.9.2822:50洛阳;2014.6海口


贾语村言(外婆8):外婆家的灶房

从小看到的景象就是外婆坐在纺花车对面或者灶炉对面,双手都在忙活。若在纺花车对面则是右手摇车左手抽线;若在灶炉对面则是左手拉风箱,右手送煤泥。

那个叫做灶炉的,用起来很费力,但却很省煤,省煤就是省钱和省力吧,因为买煤拉煤是要走很远的山坡路的。看着外婆熟练地点着一把麦秸,然后小心谨慎地在燃着的火焰上洒上一薄层煤泥渣,接着由慢而快地抽拉几下风箱,火焰逐渐地由大变小,由虚变实,由旺变稳,由红变蓝,这时你就会由衷地感到这个点火过程是多么的神奇和技术。这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的,不是人人都能掌握好的,也不是人人都能点得着的。这需要耐心需要技巧。抽拉风箱过快过猛过早都有可能把底火吹熄,把麦秸吹跑;若抽拉太柔则又有可能燃不着煤泥;煤泥放得太早太多则有可能压熄一开始的小火,煤泥放得太少又有沉到柴下漏到炉下而结不成板块而熄掉的可能。

外婆对这一套程序掌握得恰到好处,不温不火,不急不燥,眼到手到,风到煤到。做好一顿饭,仅仅只需要一小铲的煤,应该是半斤或一斤左右吧,反正是很小一点,极节省的。

那个风箱也是几十年的样子了,只不过每年外婆都要把它的后盖卸开,抽出那个拉风的东西,换上新的鸡毛进去。所以家中的鸡毛也是要保存下来以备装备风箱之用的。

后来,家中孩子多起来之后,妗子的孩子与我的地位有了变化,曾经有几次外婆悄悄地招呼我到灶房中,揪一块面团,贴在灶炉壁上,不一会儿的工夫就会烤出一块看似烧饼的东西,然后叮咛我不要出去,就在她的身边吃掉,以防别的孩子和妗子看到。

在这个灶房中,另个还有一个大的水缸,就放在进门的右侧的墙角的地方。缸很高,可能一米多的样子,口径很大。因为我当时想喝水时是要爬到缸沿上的,所以对它也非常熟悉。一放学到家,我首先就是爬上缸沿,俯下身子,舀上一碗凉水,咕咚咚地灌下,痛快至极。缸里的水从来也没有满过,所以要想舀到水的确得下些工夫,曾经不只一次,我一下子栽进缸里,当然,手一下子就可以探到缸底,撑住身体,然后,挣扎几下也就可以自行脱险了。若水缸中水多,就不可能栽下去的,正因为水少,栽下去也就没有关系的。

提到水缸,就让我又想起了吃水的问题,提到吃水就让我想起了水井的问题。

很小的时候,我就常常帮外婆到井台上去抬水,外婆在后我在前。外婆往往把水桶移到靠近她的位置,使我双手抱着的杠子或扁担不至于把我压得东倒西歪。实际上我觉得,有时我的抬水只是一种形式,是外婆向外人炫耀的一项活动,因为她的外孙已经能帮她的忙了。

有时在井台上,我和外婆不用绞水,有人会主动帮忙,给我和外婆倒上一桶人家绞上来的水,那就省得我们费力上绞了。一旦外婆要绞水,我也就得站在她的对面扶住外婆绞水的橹轳把子,恐惧地看着那黑枯窿洞的井口,与外婆同步挥动双臂。无论我用力与否,外婆总是鼓励我:添个蛤蟆四两劲儿。

也总有这样的机会,有一个壮汉送担水来,外婆总是非常感激的样子,之后告诉我说:这是咱家原来的长工,咱对人家好,人家总不会忘记的。

当然还有对门的单身哑吧,姓王的,应该也是称为舅舅的,有时外婆招一下手,指一指水桶或水缸,他也会明白其中的意思,于是就会去挑担水来,之后外婆总会给他一个窝窝头或半个或一个黑或黄馒头以示感谢。

这个哑吧舅舅是个单身,但兄弟好多个,一个个都成了家后,就剩下他与其母亲搭伙为伴,后来母亲的神经也出了些毛病而不在了。街坊们都把哑吧当作傻子看待,因为他总喜欢直盯盯地看人,特别是年轻女子,他看看笑笑,特别兴奋的样子,实际上并无恶意,但这却令姑娘及小媳妇们害怕,于是就避开他,甚至谩骂和攻击他。每当这时,他不但不发火,反而更加兴奋,呵呵地笑着,躲避着攻击,只是不走远。

但我觉得他其实是一个好人,因为他帮我家挑水是经常性的,是有求必应的,是不求回报的。

这是我想到灶房而引发的回忆,没有什么意义,只是回忆。四年前回贾村,问起这个哑吧舅舅的事,人们说刚刚去世,也活到了七十多岁,单身一人,终生未娶......2014.2.11海口2014.6.21韶关


贾语村言(外婆9):外婆的箴言

小时候,我与外婆应该说算是相依为命了,一老一小,日夜相伴,从一岁多开始一直到六七岁。六七岁后虽然有了表妹表弟们,但我并没有因此而离开外婆的呵护。至于舅舅和妗子,他们在我小的时候,往往有他们自己年轻人的活动范围和玩伴,所以对他们的依赖并不明显。

故而可以说,影响我性格,给予我人生指导的的确是我的外婆。虽然她只是一个农家妇女,只认识一个大字,但在我们相处的十几年的日日夜夜里,她以其自身的阅历和见识,用通俗朴素的语言给我讲述了一个个人生的故事,让我明白了人生的道理。总的来说,外婆重复说过的经典短语或感言,其内容可以分为以下三个方面:逗趣,感悟和劝善等。

一、逗趣

自小从外婆处学到的儿歌,虽然当时并不知道它们的意思,但因为听起来押韵,说起来顺口,形象生动活泼,因而便会终生不忘:

1.月亮亮,亮光光,开开后门洗衣裳,洗得净洗得光,孩子儿穿上上学堂。

2.青石板,亮净净,青石板上钉银钉......

3.凹凸脸走娘家,刮风下雨都不怕,你们(nian)有伞俺没伞,俺就趁俺这凹凸脸。

另外还有一些箴言属于外婆自嘲或自我安慰类的,她总结了自己生活中印象最深的事件来说明自己与众不同的体验或发现。

1.在谈到舅舅时他总会说:当时一对双生,到了第七天就有一个不行了,人们都说双生的孩子要活活一对,要丢丢一双的,可你舅舅这不是也活下来了,也长大了吗!言谈之中充满了自豪与欣喜,也包含了对世俗观念的不屑与鄙视。

2.在每次看戏后,她总会说,你舅舅也上过台的,也演过戏的,只演过一次,还是演的皇上朝廷,坐在中间,他们都得下跪磕头的。一谈到这个,外婆的眉眼中总是充溢着掩饰不住的骄傲。

3.说到自己的习惯和嗜好时,她总会告诉我:我不吃肉,从小就这样的,也不是信什么。那些鬼呀神呀的,我全不信。只是一闻到味就恶心。可能别人对她的这个毛病有过不只一次的质疑,所以她才会那么坚决地替自己做解释。虽然她说自己不信鬼神,但却十分虔诚地笃信祖先的灵魂会存在也会出现,并自觉不自觉地相信,天上是有神的。所以当前妗子难产时她才会找来外号叫大花裤子的神婆来驱邪赶鬼;孙子孙女过生日时才会让我写个敬奉奶奶之神位的纸贴,用筷子撑着插到盛满粮食的碗里,供奉起来以保平安。

二、感悟

实际上,外婆的感悟不是别人提醒的,下是一人同感的,只是自己生活的体验和领悟,而这些感悟都是心里的秘密,而这些秘密是不能向外人随便泄漏的,于是我就是她最忠实的听众,她信任我,所以就一遍遍地向我说起。

虽然在文化革命时外婆的的地位低得不能再低,受到的污辱无法忍受,但她却总能找到自己满意的那一点,能找到自己合适的泄气口或摆气阀,于是也就会得到安慰和解脱。比如,文化革命之后她却说:村里的人对咱家不错,没有打过咱,批斗会也只是去站站。

1.在新旧社会的对比时,她总是很满意地告诉我:新社会还是不赖的,至少不用天天夜里胆惊受怕,能睡个安稳觉。她多次提到,在旧社会时,睡到半夜,一听到有动静,全村的人就会向北岭上跑,有跑刀客的,有跑老日的。没有个安生的日子。

2.一提到死去的妗子,外婆挂在嘴上的那句话总是:好人不长在呀。然后就哎声叹气一番。我当时听得次数多了,就会私下来分析,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好人不长在,这岂不是不合天理吗?若是这样,谁还愿意去做好人呢?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又怎么来解释呢?在我幼小的心灵里,这个疑问一直在拷问着我,直到如今才能够勉强地自圆其说。

3.新的妗子来到家中作主之后,外婆对她的日常做为是有看法的,常常以吃饭看做活来表示自己的认识。我的理解是妗子吃饭很快,所以干活也快。毛手毛脚风风火火。另一方面这个妗吃饭时没有任何礼仪形式和外婆认可的家教,从来不等不忍做好就吃,甚至还在家中自做自吃。故也可以为:好吃是懒做。好吃一定少干活或不干活。不过,妗子很是憨厚朴实,不装不伪,只是有些不够细腻而已。

4,另外一个也同样是评议妗的话:白天出门转四方夜里熬油补裤裆。指的是应该干活时不干活,到处转悠串门聊天闲扯,而到了晚上则不得不做了,于是又花工夫熬灯油地赶活儿。得不偿失的作为,无可奈何的感叹。

5.在劝我学习方面,主要是早起的时候,外婆则总是苦口婆心,在劝导里包含着她对人生的理解与感悟:我已经是五六十岁的人了,难道还会再活上五六十岁吗?所以说,你学得再好也对我没用,我是一定靠不上你的。你学习好是你自己的本事,是为了你自己,这个本事谁也偷不走。在她的劝诱声中充满了无私和无奈。

6.惩罚丢蛋鸡也是外婆经常性的行为,这也是外婆日常生活中很重要的一件事,并且经常发生。对待没有按时把鸡蛋下到窝里而不知去向的鸡,外婆总是严厉的,她一边抽打一边怒骂:让你丢蛋,让你丢蛋。吃里爬外的东西,吃里爬外的东西。鸡没有记性,该丢照样丢,外婆也就该打照样打,该骂照样骂。

7.外婆每天晚上睡觉时,总要长吁短谈,她自己说:这是在吹坟里的土,说明离墓不远了。并且睡前也总是喜欢自己告诉自己:过好今天就行了,不要过多地顾虑明天。今天晚上脱了鞋明天穿不穿还不一定呢。从她的感悟中可看出外婆对世事炎凉的态度,对生活和人生的无望或透悟。

8.在说到家里的情况时,特别是需要向女儿求援时,或者女儿自觉汇钱物回来时,外婆常说的一句话是:咱家是个穷坑,无论如何也是填不满的。穷有穷的活法,只能救急不救穷。这是命啊。这种无奈的感悟,不怨天尤人,把一切都淡淡地归结为天命,也不失为一种处世和生活的良策。

三、劝善

外婆的劝善只是对我的教导,不辞辛苦地重复,耐心细致的诱劝。虽然当时我并不理解,但似乎没有烦燥的感觉,或者说只当耳旁风吧。正像常言所道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那样,倘若当真往心里记的话,又何需外婆不遍遍地唠叨呢;倘若当真往心里记的话,那我也就一定会心烦不堪的。

1.正因为外婆的重复太多,故而对这些经典的语句我便能牢记在心,比如:小小读书不用心,不知书内有黄金,早知书中黄金贵,夜点明灯下苦心。这是外婆每天早上必说的一段,并且往往是在我的梦中。一大早,尤其是冬天,屋里还很暗,外婆就开始喊我起床,我醒了再睡,她睡了再喊,我穿衣一半再睡,穿上衣服再睡,只是下不了床。这时的外婆就如同闹钟的铃声一样,不急不燥,不紧不慢,就在那儿一遍又一遍地背诵这些段落,并时而加上注释和案例。这才真的是苦口婆心啊。实际上,她完全可以把我拉起来或蹬上几脚让我起来的,但是她却不忍而又无奈。

2.每当我懒于干活时或者干活喊累时,外婆的劝勉之语往往是:人只有病死的没有累死的。言外之意就是要干,累也要坚持,累没有坏处只会有好处。就如同劝我努力读书认真学习一样,她总有与她的这些经典语句相对应的故事,近的远的,今的古的,并以之来证实这段经典语句的正确和可靠。那些故事我早就不记得了,现在留在脑子中的只有这些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经句箴言。

3.“小孩子哪有腰,这是许多家长说的一句名言,意思是告诉小孩子说腰疼是没有用处的,因为腰疼的毛病只出现在成年甚至老年人的身上,小孩子不可能会出现腰疼的病症,说腰疼只是偷懒的托词。而外婆对我说这句话的频率也不低,但大多数情况都发生在磨房里。因为我最怕推磨,闻见生面味就想呕吐,于是就总说腰疼。现在想来,腰疼可能只是少年儿童对自己身体不适的一种表达方式吧。

4.“吃好吃孬都只是为了填段肠子,外婆说这句话时我已经十多岁了,可能是胃不舒服,当时也不在意,就是不想吃饭,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胃口不好,甚至厌食。现在忆起来,应该是肝也有毛病的,总有恶心的感觉。劝我吃饭时,外婆就用朴素的认识来解释日常的生活和生理问题,其意思是,无论是什么东西,无论好吃与否,无论好看不好看,吃进去后就什么也不是了,所以要不挑食,要吃东西,只要填满了肠子就没有不适感,就能活命。所以,还是吃吧,不要有感觉,不要分辨它,为了活命。

5.“早起三光晚起三慌,这是外婆劝我,但我认为也是在影射妗在处理家务上的拖拉和没有规律的行为。外婆认为一日之季在于晨,只要起早一点就能顺利地应付一天的家务或家外的事务。无论任何事情,有准备就有好结果,只要早下手就能优先于人。当然反过来说,只要办得不好不顺,那就有可能是因为下手太迟。因为迟所紧,因为紧所以慌,因为慌所以差,因为差所以败。

6.“添只蛤蟆四两力,外婆最早说这句话时是在磨坊里,之后就总是说起。其言谈中充满了兴奋和自豪,因为她终于看到自己抱养回家的一个吃奶婴儿,在自己认真耐心地呵护下,一年年地长大了,并能扶着磨棍向前用力了,无论有力没力,总归是有了这种形式,有了进步,有了动作,有了结果。看着这样的情境,感受着这样的变化,体会着自己的艰辛所带来的甘甜,她怎能不高兴呢。接着就是帮外婆抬水,一老一小,蹒跚在小村坎坷不平的村道上,一前一后,欣喜欢快地体验着成长的成果和效用,感受着左邻右舍的目光,外婆把那桶水的重量几乎全部负担着,忍着重压,看着前边自己心血培养的结果在努力地踉跄前行,并越来越稳,心情怎能不畅亮。于是她对着观赏的人们,自豪而满足地重复着:添只蛤蟆四两力呀,一点不假。似乎她也在劝说着别人:任何人都是有用的,不要轻视小孩子,不要忽略任何人。

7.除此以外,在我的记忆库中还有一句唱词,也是外婆留给我的,不知前因也不知后果,只是外婆一遍遍的哼唱让我有了印象,当时也没有什么意义的感觉,只是重复,现在想来,分析之余,也是蛮生动的一句“......都说兔子跑得快,我是兔子家兄弟......”。记得这是纺花车旁的吟唱,夜晚的油灯下,外婆两手挥舞着。我则是坐在灯光中,看着墙壁上外婆用手臂划出的动画影像,听着外婆未老先衰的娓娓唱腔。你可以想像得出,那是一个个多么意像丰富,信息厚重的夜晚啊。

后来,经再三回忆和考证,这一唱词有可能是地方戏柜中缘滑稽演出中,经过地方演出团队演员改编后逗乐的一句词。

俱往矣,人去矣。在岁月长河中,一切都将流失,这点记忆也只是恒河沙粒中的一枚,记住了它也就记住了,记住的也终将流走。回忆,只是再次触摸,期望能暂缓这枚沙粒的流速而已。2014.2.14元宵节于海口2014.6.21韶关


贾语村言(外婆10):外婆家的猪与鸡

只知道外婆家的人丁不旺,所以家中总是显得冷清。因此,就连鸡和猪这些家禽家畜也显得不旺,更不用说其它了。

我不记得外婆家中饲养过猫狗等小动物,因为那些都属于宠物,是吃货,是被宠的对象。而农村小家庭中所饲养的都应该是对家庭有帮助的有用处的动物。鸡可以下蛋,蛋可以换钱,钱可以购物,甚至说蛋还可以直接换取日常必需品,如:盐,煤油和火柴。而猪则可以长大卖掉,钱可以购粮,可以购其它物件。并且鸡和猪不需要专门饲养,用剩饭剩汤就可以应对。

虽然如此,外婆家精心饲养的鸡和猪却并不是很争气,饲养是饲养了,但往往不尽如人意,尤其是猪,只记得饲养的过程总是这样的:买来,饲养,得病,死去。也就是说,往往不能饲养到能卖出去的时候就会自然灭亡。看着别人家的猪都饲养得白白胖胖,拉着或赶着去换回了粮食或钱物,那种羡慕之情,便会油然而生,那种自卑感也与日俱增。到最后自己对自己就没有了自信心,自我安慰的话也总是咱没有那个命而已。以至于有一次,在猪娃还没有断气时,外婆就说挖个坑埋掉它吧,于是就那样埋到了院中的桂花树丛下。如此这般,也算没有白买白养,当作肥料也对那棵桂树有利吧。

至于鸡,那还真是外婆家中的重要部分。鸡窝就垒建在院子的中间,在一个石桌的下面,石桌是方形的青石板一块,下边是砖头,而那个鸡窝的门则只是一块砖的空间。窝很小,只能挤下三五只鸡,最多时,外婆家的鸡也就只有三几只,当然都是母鸡。一直到如今,一闭眼,我似乎就能看到外婆家的母鸡的样子。

每天晚上,外婆嘱咐我的事就是看看鸡窝堵上没有,于是我的任务就成了:堵鸡窝,关大门。当然,一大早就是放鸡窝,开大门了。天长日久,年年月月,所以这些鸡在我的印象中就特别的深刻。

不知为什么,外婆家当时没有饲养过公鸡,至少说,我小时候没有看到过外婆家饲养过公鸡,所以我对别人家的公鸡尤其羡慕,总觉得公鸡趾高气扬,自豪自信的样子能给人一种不可一势的优越感。

外婆多数时候总会亲自放鸡出窝,亲自打开鸡窝门,将母鸡一只只地拉出来,吐口唾液在手指上,将手指插进鸡屁股眼中摸一摸是否有鸡蛋,然后才决定是将鸡放出院子还是关在屋里。如果一旦哪天母鸡没有在家中下蛋,也就说它丢蛋到了其它地方,外婆就会狠狠地惩罚它们,对它们的那顿抽打和谩骂是丝毫也不会客气的。这样的情况多有发生,所以我也就体会到了外婆对鸡的严厉。

当然,院中的鸡也出现过被咬死的情况,似乎是一连几天,不断出现,损失惨重,当然我也因此而学会了杀鸡,也因此过了把肉瘾,真正地解了馋。一直到今天,我的手上还有着当年杀鸡时留下的刀伤疤痕。一直到如今,我还是没有明白,到底是什么咬死了那些可怜的鸡们的。

死去的那些鸡们,每一只的死况都很相似,都是被掏空了内脏,把屁股咬了很大的一个洞。听大人们的判也是各式各样,有说是老鼠惹的祸,有说是黄鼠狼,但在鸡窝周围却没有发现明显的盗洞,堵鸡窝的砖块也完好无损。除此以外,夜里也没有听到鸡的叫声,即然咬的是臀部而非颈部,鸡们总该挣扎和嘶叫几声吧。当时也有人解释说:鸡们是非常胆小的家禽,黑暗中视力极差,一旦受到攻击,尤其是在夜间,它们一般的表现都是不动不动,而痛苦的叫声也很小,再说鸡窝那么小,它连挪动的空间也没有,在受到外来攻击时也只有挤在起或缩成一团,任人宰割了。听起来也蛮有道理,但同时听起来也挺让人可怕和可怜的。

小时候,我对外婆家的鸡非常熟悉,在门外大街上任何地方,在一群鸡中,也能一眼认出它们来,似乎鸡与鸡之间没多大差别,但在我的眼中,在我的直觉中,它们就是外婆家成员的一部分,无论如何是能够认出来的。外婆也特别喜欢这一类的鸡样吧:慢悠悠的,稳稳当当的,肥嘟嘟的,给人一种踏实,稳重,诚恳,忠厚,慈祥的印象。

外婆家的鸡比猪的命好,所以我对猪没有什么印象,也没有感情,而对鸡,的确可以说,它们是我童年生活的一部分,是我的玩伴,是我的希望。在童年的印象中,伴随着我成长的也只有这些鸡了,我和鸡都是外婆所养大的。

今天,在操场边上,看到了校工偷偷饲养的几只鸡,其中就有外婆家的鸡的形象。我盯着这些鸡看了一阵子,心想,它们应该认识我吧?可是它们却没有在意我的存在,只顾欢快地追逐着,跑向远方。

一切都成了过去,过去的只属于过去。

2014.1.18于海口2014.6.19于韶关

作者简介:我有点腼腆有点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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