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永远的浪漫

    二十   意外，毕业分配的挫折

     这次罢课风潮，一直持续了数月，最终平息。

     高考照常举行，霞最终考取了复旦大学新闻系。霞的父母十非常高兴。录取通知书送达的当天，专门打电话给我，请我去喝喜酒。

     我正在为毕业分配的事情担忧，没有一点心情。但心里还侥幸地存在一点希望，听说霞的爸爸———李叔叔已经当上了江城市的副市长。于是我兴冲冲地抱了两只老母鸡去了霞的家。

      八月份，天气十分炎热。到了江城，我早已满头大汗，顾不上洗一把脸就直奔霞的家。这时霞的家里已是高朋满座，前来贺喜的人络绎不绝。作为曾是霞实习老师的我，在这种环境下有点尴尬。

       霞的母亲---刘姨在招呼客人，看到我后，笑眯眯地说：“东方老师，欢迎你啊！”

      我有点腼腆地笑笑说：“刘姨好！”

    “哎，你来我家还带东西干嘛，你父母可好啊!”刘姨客气地问候。

    “这是自家养的土鸡，母亲要我带来给您和小霞补身体的，霞这段时间学习太辛苦了！”我老实地说。

    “谢谢你啊，是你辅导的好!霞的高考语文在江城一中是第一名，差点就满分！”刘姨高兴地说。

    “那是她自己的基础好，我最后为她弄的黄冈绝密卷和诸暨考题，也有一定的帮助！”我有点得意地说。

       霞听到我的声音，从房间里蹦出来，一把拉住我的手说：“谢谢你，东方老师！你最后的模拟题给我挣了40多分呢。”

      说着，当着众人的面，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我不好意思的闪开了。刘姨狠狠地剜了霞一眼，骂道：“这个疯丫头，都是大姑娘了，还这样调皮！”

     有很多贺喜的人来了，又走了。

     快到傍晚，刘姨的妹妹、妹夫也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小男孩，大约初中生的样子。一进门就把霞的录取通知书拿出来给他父母看，他的父母说“要好好努力，以后和姐姐一样考重点大学!”男孩调皮地伸出舌头，右手做出个“OK”的姿势。     

      霞的爸爸-------李叔叔也回来了，说今晚出去吃饭。已经在希尔顿大酒店定了包厢。接着和刘姨耳语了几句。

      我和刘姨坐李叔叔的车，霞和她的姨娘一家坐她姨夫的车，很快到了酒店。

     在车上李叔叔对我说：“小东方呀，谢谢你！”

   “哎，没什么谢的，都是小霞自己努力的结果，她本身就很优秀。”我谦虚地说。

     “哦，对了，听说你已经毕业了，今年分配形势可不妙呀！”李叔叔主动说。

    “李叔叔，请您一定帮帮我，我父母都是农民，除了您，我找不到任何人帮忙啊！”我诚恳地说。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本来我是想尽力帮你留在江城的，但今年因为学生罢课的事，省政府有明文规定，一律不得留城市，必须回原籍。看来，你得先回去了再说。目前，在这样的风头上，谁也不敢顶风办事呀！”

        听李叔叔这么一说，我的心就像是三九天喝凉水-----冰到心里。我沉默了，脸上僵硬着毫无表情。刘姨看到我的表情，用商量的语气说：“老李，就不能和教育局人通融一下？”

    “刚开过会，我是了解情况的。这一届学生分配不会有更好的去处，这是大的形势，没办法。”李叔叔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我心里明白，这既是大的形势，当然也有人的因素。我与李叔叔毕竟素昧平生，没有多少交情，人家何必冒风险帮助你呢？我的心在一点点的下沉。   

     很快到了酒店，我和李叔叔、刘姨一前一后地走着，霞带着她的表弟，拎着从家里带来的两瓶茅台酒和一瓶高级干红，兴冲冲地乘电梯上了18楼。

      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酒店。整个酒店十分大气豪华，有曲径通幽的酒店花园，美妙绝伦的游泳池，尊享几分清静的私人沙滩，碧绿透明的江水，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使人忘记了紧张的工作和复杂的人际关系。如果再拿上一本lonelyplanet，在遮阳伞下看看书，真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整个包厢宽敞明亮，在房间里就可以看到180度的风景，设施非常好，晚上坐在露台上听听音乐，吹吹江风，绝对是对心情的全面放松。

       我看着这一切，心情愈加沉重。美丽的江城，快乐的四年过去了，跳出“农门”的我，又要回到那贫穷落后的农村了。想到这，不禁悲从心来，差一点落下泪来。

       晚饭吃了很长时间，但我一点胃口也没有。虽然刘姨不停地为我夹菜、劝酒，也无法提起我的兴趣，我只是闷头喝酒。李叔叔很能喝，和霞的小姨夫边谈边喝，也不时地和我喝一杯，很快两瓶茅台酒喝完了。

霞和她表弟喝果汁，刘姨和她妹妹喝干红，李叔叔的司机啥也不喝，早早地吃了饭，在旁边侯着。

这一晚我喝了很多，头晕乎乎的，虽然心情不好，但更想多喝一点，让酒精来麻醉一下自己，忘记眼前的困扰。

        吃过晚饭，霞的小姨夫一家先开车走了。李叔叔的司机把霞一家人和我送到家后，也走了。

       霞的母亲说：“东方，今晚住我家客房吧！”

   “夏天不方便吧，我住旅社去。”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霞一听我说要去住旅社就阻拦道：“就住我家吧，夏天蚊子多，你要去住旅社呀，蚊子会吃了你的。”

       说实在话，我也没带多少钱，虽然心里不是很乐意，还是勉强答应了。

       听说我在她家住下，霞很高兴，说：“东方老师，你的酒量不小啊！等我工作了，一定和你ＰＫ一下。哦，妈妈，东方毕业了，你不是答应帮他分配留在江城吗？有希望吗？”

    “恐怕不行了，刚才你爸爸说，省里文件规定必须回原籍的”，刘姨犹豫地说。

    “不行，妈妈，你一定要想办法把东方留在江城。”霞耍起了小姐脾气，撅着嘴说。

    “那你找你爸爸说去。”刘姨有点不高兴。

        我看到她们母女要吵架的样子，赶忙说：“小霞，李叔叔和刘姨都尽力了，没办法就算了，回原籍一样工作。”

        这时，李叔叔已经洗好，从浴室里出来了。我立即冲进浴室，眼泪和着水龙头里水的哗哗声，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第二天，我起的很早，和刘姨（李叔叔还没起床）打了招呼就走了。霞听说我要走了，揉着朦胧的眼睛爬起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洗漱好，非得送我上火车不可。

       我拒绝她说：“不要送了，天热，太阳狠毒的。”刘姨说：“就让她送送你吧。”

      到了火车站，霞迅速为我买好了车票，我们一道在候车室等着。

        霞说：“９月２日我就上学了，你来送我吗？”

     “说不定，以后来江城可能很少了，我家离这儿太远了！”我面无表情地说。

    “不行，你来送我嘛！我有钱，我给你钱买车票好吧！小气鬼！你知道人家喜欢你吗，以后无论你在哪里，等我毕业了，我都会去找你的，相信吗？”霞睁着两只明亮的眼睛深情地望着我。

    “谢谢你，我会记住你的。以后见面机会少了，你要学会照顾自己”。说到这里我鼻子有点酸酸的感觉。霞立刻哭出声来，“不要这么说，东方哥，我这辈子都是你的。”她紧握着我的手，依偎在我的肩上眼里禽满泪花。

      火车快要进站了，站内喇叭大声地通知检票上车了。

      霞激动起来，她不顾候车室那么多人，一把抱住我，狂吻着，我情不自禁地回应了她一下，但马上又推开了她，面无表情地站着，心情十分悲怆。

      等我上了车，回头看到霞再次跑到月台上，随着运行的列车奔跑着，高扬着洁白的手帕挥着、挥着，一直到列车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