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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骑漫卷狼烟（精修版015）
铁骑漫卷狼烟（精修版015） 
第十五章 谭飞燕箭射金币
俗话说，山东出响马，东北出胡子。响马，泛指那些强盗，古时候的强盗，在拦路抢劫时，常放响箭以示警，有的还马挂铜铃，跑起来叮当作响，故因此而得其名。可这后来的胡子，也被人叫做胡匪，多数指那些土匪，有的占山为王，有的落草为寇，有的打家劫舍，有的杀富济贫，弄得鱼龙混杂，让你好坏难分。
特别是在那日俄战争爆发之后，直到这日本鬼子侵占东北全境，因不堪忍受侵略者的任意宰割，有很多人却是为了生存和自保，无奈才铤而走险逼上梁山，也只好豁出性命投身绿林。从而导致东北的胡子，仅以双城堡境内为例，在拉林河北岸和东岸，相继蜂拥而起，几乎多如牛毛，这样日积月累，简直匪满为患。
双城堡的地势，虽然境内无山峦，能够一马跑平川，但只因树多林子密，再加上地广人又稀，拉林河畔连绵的芦苇荡，荒草甸子茂密的柳条通，好多成片的榆槐杨柳，还有长起的玉米高粱，也就成了胡子的藏身之地。这些胡子也是，有的金戈铁马，有的行侠仗义，有的鸡鸣狗盗，有的抢男霸女，泥沙俱下，良莠不齐。
然而在这些胡子当中，排上号叫得响的绺子，桃花寨是数一数二的。桃花寨的位置，在拉林河东岸，南西北三面环水，仅东边方可通行，东北距镶黄三屯一百三十里。属蛮荒地带亘古未开，其附近方圆十好几里，树木林立杂草丛生，只有山寨的弟兄们，来往穿梭神出鬼没。每年春季有桃花盛开，进而美其名曰桃花寨。
桃花寨寨主谭飞燕，自幼家住辽宁营口，芳龄只有二十六岁。桃花寨军师郁金香，从小家住辽宁锦州，刚好年满二十五岁。一九二六年冬，同时各在本地省立高中毕业，同年考入北京女子师范大学。后来，她俩在校就读期间，性格开朗思想活跃，都有报国的志向，又是辽宁的同乡，感情一直很好，关系十分密切。
一九二九年冬，大学毕业前夕，她俩经人推荐，通过严格考核，被编入国民党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这个党务调查科即是后来中统的前身。然而阴差阳错事后得知，原来这是一个特务组织。早在南京任职期间，就曾受过特工训练，主要负责情报工作，精通日俄两种语言，只因成绩非常突出，她俩倍受上司关注。
“九一八”事变后，原桃花寨大当家的，同门师兄病重期间，她俩奉命乘车北上，并以女匪身份作为掩护，返回东北潜伏双城境内。所肩负的使命，主要负责截获破译电文，搜集日俄重要军事情报，密切关注共产党的动向。同时，发展壮大现有这支土匪武装，特别交代吸收骨干网络人才，以便暗中秘密进行抗日活动。
同门师兄病逝之后，山寨不可一日无主。而谭飞燕和郁金香，只好谨遵上峰指令，在四大炮头的辅佐下，毅然挑起了这个大梁，前者担当山寨寨主，后者成为山寨军师。桃花寨原来只有四十多人，谭飞燕和郁金香接手三年，本着宁少必精宁缺毋滥的原则，发展到现有弟兄一百六十多人，已经算得上今非昔比兵强马壮。
金雅兰带领刘凤会，一前一后骑在马上，刚踏进桃花寨地界，就听林子里的岗哨说道：“呔，哪路英雄，何方神圣，还请报个蔓来……”
刘凤会不知如何回答，金雅兰却生气地骂道：“真瞎了你的狗眼，连我都认不出来。快去禀报军师，就说贵客来访，应邀到此一游……”
岗哨从一棵大树的后面，这才显露出自己的身形：“二位实在对不起，我们都是新来的。本山寨有个规矩，在踏入山门之前，得把喷子交出来。”
金雅兰接着又骂了一句：“给你，真他妈啰嗦。”掏出两把手枪，就递给了岗哨。刘凤会这才明白喷子就是火器，随后也掏出两把匣枪递了过去。
岗哨去不多时，就听树林子里由远而近，传来了马摆銮铃的声响，金雅兰却扭过头来说道：“小子，军师郁金香来了，你说话可注意点儿。”
刘凤会抖了抖胯下黄骠马的缰绳，和金雅兰的白龙马并排站在一起，然后认真地说道：“是是，多谢大小姐的提醒，凤会说话注意就是了。”
当郁金香骑着一匹枣红马，刚钻出榆树林子来到近前，刘凤会只看上一眼，就不禁想起了八个字，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果然美貌出众，赛若天仙一般。也是腰扎棕色牛皮板带，同样斜插两把大肚匣子，外罩绿色丝绒斗篷，脚蹬黑色长筒皮靴。
金雅兰依旧骑在马上，先把刘凤会介绍给郁金香，又把郁金香介绍给刘凤会，郁金香和刘凤会也是骑在马上，相互抱拳礼节性地寒暄了几句。然后拨转马头，郁金香和金雅兰并肩在前，刘凤会单人独骑跟在后边，钻进榆树林子奔桃花寨而来。
还没等来到那寨门的近前，就见东西两侧大门柱子上，飘摆着两面天蓝色的彩旗。大门柱子的圆木横梁上，向下飘荡着十多条彩带，中间是用红绸子绑扎的玫瑰花。而此时寨门以外，中间站着的是寨主谭飞燕，分两边站着的是四大炮头。
快到寨门前的一片空地时，郁金香向金雅兰使个眼色，并同时给坐骑抽了一鞭子，等她俩的坐骑窜上前去，郁金香这才向身后喊道：“刘凤会，快跟上来。”刘凤会右手刚要抬起马鞭，郁金香却已掏出一支飞镖，嗖地直奔他的右肩打来。
只见这里寒光一闪，谭飞燕却脱口而出：“凤会……”就在飞镖打来的瞬间，刘凤会上身躲都没躲，唰地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用力夹住了这支飞镖的镖尾。恰好头顶上传来乌鸦的叫声，刘凤会的左手用力向上一甩，那只乌鸦和飞镖同时落地。
看到这手绝活，郁金香吃惊不小，金雅兰也不例外，四大炮头连连叫好，围观众人目瞪口呆。此时刘凤会哪里顾得上这些，赶紧跳下马来捡起那支飞镖，快步跑到谭飞燕面前，简直就像小孩子一样，手里摇晃着飞镖说道：“燕姐，凤会我在这。”
谭飞燕被弄得满脸通红，故意装作很生气的样子：“雕虫小技，你显摆什么呀。我看得很清楚，军师打出飞镖，整整晚了三秒，因此还拉开了距离，就想试试你的功底。要不是她手下留情，现在早就要了你的小命，还不快把飞镖还给军师。”
俗话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话要是别人说，刘凤会肯定不服，可听谭飞燕一说，却觉得有些道理，转身来到军师面前，手握飞镖一抱双拳：“军师，凤会学艺不精，有些忘乎所以，向您陪个不是。”说完镖尖朝里，赶紧递了过去。
其实郁金香这一镖，非但没有手下留情，却是急如闪电快似流星，直奔刘凤会的右肩打来。可她掌握分寸，即使真的中镖，也只能负伤，而不会致命。她的本意是，早听说刘凤会的功夫如何的了得，就想来个下马威先杀杀他的锐气。
谭飞燕的心里明白，这打镖容易接镖难，手眼不合稍有偏差，刹那之间指断筋折。而用双指夹住飞镖，那就更是难上加难，只有位置准力度够，才能避免伤及自身。然而，闻声不看镖打飞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郁金香接过递来的飞镖，揣进镖囊客气了几句后，有三个马夫上前接过了缰绳，把三匹骑马牵进后院的马棚。等刘凤会和金雅兰，随谭飞燕和郁金香，走进桃花寨山寨的大门，东西两侧拉开相同距离，各站八个手持长枪的弟兄，规规矩矩好像在行注目礼。
刘凤会和金雅兰刚迈进聚义厅房门，就看到顾恒年和佟子健以及马莲花，三人并排站在一起等候在那里。刘凤会赶紧抢步上前，同他们三人相拥相抱，都是热泪盈眶百感交集。与此同时，金雅兰扭头站立一旁，看看谭飞燕和郁金香，心里感觉是五味俱全。
聚义厅是典型的土木式房屋，东西长有九米南北宽也九米。在正北面的木板墙上，挂着一幅猛虎上山的湘绣，下边有一张木制的太师椅，椅子前边是一张长条桌子，桌子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东西两侧各有一趟长条桌凳，由北向南相互对应一字排开。
今天早上，为了迎接刘凤会的到来，军师郁金香就特别交代，聚义厅里要窗明几净，寨门上头得悬红结彩，院里院外都打扫一遍，随身衣服必穿戴整齐。同时，她还暗自拿定主意，只有想法借题发挥，将刘凤会的事情捅出去，才能尽快把他逼上梁山。
等寨主谭飞燕坐在太师椅上，军师郁金香巡视了一下众人，向两侧打着手势大声说道：“各位，请坐……”按照郁金香事先的安排，众人依次纷纷坐了下来。由北向南东边这侧顺序是：郁金香，金雅兰，柳清风，穆春芳，腾云路，鲁仕琳；由北向南西边这侧顺序是：刘凤会，马莲花，顾恒年，佟子健，周火烽。
郁金香这才说道：“想必大家都知道，清明节当天下午，满家屯金家大院，有伙人去砸孤丁。是经马莲花提供线索，又经任景章固执己见，后经刘凤会点头同意，顾恒年和佟子健参加，才酿成死去两人的悲剧。砸孤丁的行动失理在先，金雅兰的行为有理在后，纯属正当防卫理所当然，莲花姐也同意我的看法。”
喝口清茶撂下茶杯，郁金香却接着说道：“据我所知，当时任景章掏出匣枪，顶住了金雅兰的脑袋，只因那支匣枪没有打开保险，才被金雅兰开枪掐折了双腿，他怕拖累别人喊话点火自焚。而金雅兰的奶妈，是在意识到小姐会有危险时，挺身而出慌忙上前挡住子弹。掐折双腿，金雅兰是为了自保；误打奶妈，刘凤会是为了报仇。”
郁金香仍继续说道：“各位，一个当时只能自保，一个随后想要报仇，孰轻孰重谁理谁非，昭然若揭不言而喻。前天晚上，我和莲花姐彻夜未眠，得到她的同意和谅解，才决定请来刘凤会和金雅兰。三国时期吕布，为劝别人罢兵，曾在辕门射戟；今天咱们寨主，为你双方和解，想要箭射金币。射中，冰释前嫌；不中，悉听尊便。”
谭飞燕马上站了起来，转回身从背后的墙上，伸手摘下一张弯月弓，接着抽出一支雕翎箭，微笑着说道：“各位，出了聚义厅房门，请大家脚下留意，数到寨门的门口，整好一百零八步，引自一百单八将之意。好了，请大家随我来……”
她把弓箭递给郁金香，带领众人来到寨门口，冲着刘凤会说道：“你，把礼帽摘了，交给莲花姐，迎面站在大门口中间，记住全身纹丝都别动。”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枚金币，平放在刘凤会那直立的头发上，转身就向聚义厅的房门口走来。
等谭飞燕来到门口，郁金香递上了弓箭，却不无担心地问道：“燕姐，你这面向正南，可是迎着太阳，眼睛一晃就花，你真有把握吗？”
谭飞燕左手接弓右手接箭，却只是站在那里笑而不答，有意无意地向对面看了看，接着和郁金香闲聊了几句，她想要瞧瞧刘凤会的定力。
箭射金币，堪称一绝，箭头偏低危险，箭头偏高不中。箭头打造成等腰三角形，两边飞薄中间略微加厚，必须平着射出去，丝毫不能有偏差，否则稍一不慎，后果不堪设想。在弯弓射箭的一瞬间，关键是得掌握好平衡，手不能抖，心不能慌，力度要够，精度要准。
只见谭飞燕的右脚后撤一步，顺势侧过身子依旧面向正南，同时搭上了那支雕翎箭，左手用力向前推开弓背，右手用力向后拉满弓弦，只听耳边嘎吱一响，接着就是嗖地一下，一道寒光直奔正南。寨门口传来当地一声，那枚金币落在了地上，还滴溜溜地转了几圈。
谭飞燕急忙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向前跑去，等跑到了刘凤会近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紧接着特别仔细地看了看，她这才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在一片拍手叫好声中，马莲花想起了任景章，想起了肚子里的孩子，金雅兰同时想起了奶妈，好像她老人家看着自己，情不自禁都流下两行泪滴。
谭飞燕看到之后，也觉得不太好受，先来到马莲花跟前，深情地牵着她的手，来到了金雅兰面前，把她俩的手搭在一起，动情地攥了上去说道：“莲花大姐，雅兰妹子，过去的已经成为过去，让新的生活重新开始……”
马莲花不愧是说书讲古之人，表现得深明大义而通情达理：“雅兰，你我毕竟曾经相处一场，险些给你招来杀身之祸，首先是我应该感到自责。飞燕寨主和金香军师，一片苦心已仁至义尽，我马莲花的确非常感激……”
金雅兰抬起头来，看着马莲花说道：“人生在世，有时一念之差，就可铸成大错。事情已经过去，不要太过自责。你我都是女人，当时你的言行，我都可以谅解，即使为了孩子，你也得好好活着……”
按军师郁金香早饭后的吩咐，厨师已经准备好丰盛的酒席。郁金香手拎弯月弓，快步来到这寨门口，先看了看刘凤会，才向众人说道：“各位，为欢迎两位贵客的光临，请大家随我到聚义厅入席……”
作者简介：我有点腼腆有点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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