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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骑漫卷狼烟（精修版017）

时间：2017-10-22 作者：野草　录入：野草　浏览量：683 下载入选文集

第十七章伪局长话里有话

伪双城县警察局长宫野一郎，一八八零年生于日本福冈县。一九零三年，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十五期步兵科毕业，同年被派往德国留学。一九一三年，于日本陆军大学校，第二十五期毕业后，晋升步兵大尉军衔，并被选派为研究生，以驻中国公使馆副武官身份，来到中国留学从事间谍工作，为日军准备扩大侵华战争效力。

一九二三年晋升步兵少佐，被派往奉天进行特务活动，搜集军事政治经济等情报。一九三一年晋升为步兵中佐，调任日军第二师团作战参谋，“九一八”事变之际，该师团曾经作为主力，攻击东北军驻沈阳的北大营，随之转战于长春哈尔滨等地。一九三四年晋升为步兵大佐，并担任伪双城县警察局局长，为维护殖民统治效命。

他和于大爷儿同龄，只是生日略小几天。身材显得不胖不瘦，也是中等偏高个头，宽额头下有着一双敏锐的眼睛，小平头上好像发梢都透着精明。他不但作风严谨性格内向，而且还精力充沛意志刚强，曾从事过中国问题之研究，颇具独特的思维方式，以及长远的战略眼光，深得本部将官们的赏识，是日本军界的一颗新星。

早在陆军学校读书期间，他和于超尘是同班同学。刚入学不久，第一次实弹训练中，只因他过度的紧张，右手猛地向后一扬，正准备向前投弹时，扯断拉线的手榴弹，却在身后脱手而出。幸亏于超尘奋不顾身，一个箭步忙哈腰捡起，朝向无人的地方撇去，没落地就听到爆炸声。从此以后日积月累，他俩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一九三四年年初，伪满双城县警察局，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等宫野一郎局长到任后，立即严格部署精心策划，并在接管奉系军阀时期，原有警察机构的基础上，补充一些日本现役军人，进行全面的清理和整编。县城设警察局，各区设警察署，在各级警察机构，都配备日本军人。雷厉风行的在全县范围内，迅速组建了伪满警察机构。

在这些日本军人当中，直接把军衔转为警衔，既有高级的日系警官，也有普通的日系警员，多数就任各级警察机构的重要职务，各科科长和各署署长都由他们担任。宫野一郎通过这些日系警官和警员，牢牢地掌握伪满警察机构中的实权，这样就可以控制和操纵着整个局面。在实际运作中，就其人力而言，主要还是靠那些铁杆汉奸。

宫野一郎很想把他的警察队伍，建成一支能打硬仗的精锐之师，开始就极力主张宁缺毋滥，并亲自制定清理整编准则，归纳起来是：四必须，六不要，十不准。四必须：必须警风端正，必须警纪严明，必须令行禁止，必须赏罚公平。六不要：不要泼皮无赖，不要地痞流氓，不要赌徒赌棍，不要色鬼色狼，不要盗匪土匪，不要法盲文盲。

十不准就是：不准私闯民宅，不准私设公堂，不准仗势欺人，不准枉法贪赃，不准官报私仇，不准敲诈勒索，不准贪杯误事，不准临阵逃脱，不准玩忽职守，不准推卸职责。由此看出宫野一郎，在筹建警察队伍时，是费了一番的苦心，也花了很大的精力。后来干脆把清理整编准则，直接变成了警察行为守则，下发给每个警察人手一份。

镶黄头屯警察署，遭到火烧连营后，那些残砖碎瓦焦墙朽木，很快就被派人彻底清除。并在原来的位置，按照原先的格局，提前开始破土动工。然而，建房的人力，运料的车马，全都是分文不给，摊派到各个村屯。东西厢房纹丝没动，北边正房首先开工，不但屋顶已经提前扣上红瓦，而且前后门窗也都安装妥当。

黄昏过后天刚擦黑，在空壳的会议室里，布置好了桌椅和板凳，点亮十几盏玻璃吊灯。警察署的警察们，各村屯的保甲长，规规矩矩的分成几排，坐在下边长条板凳上。想抽洋烟卷的，爱叼木烟斗的，吧嗒旱烟袋的，咕噜水烟袋的，这些平时好抽烟的人们，全都偃旗息鼓鸦雀无声，恭候警察局长宫野一郎的光临。

正在这时，只听会议室的房门一响，就见警察局长宫野一郎，头戴一顶黑色礼帽，身穿一套黑色西装，满脸微笑地走了进来。他鼻梁上架着副金丝边眼镜，左手提着黄褐色牛皮公文包，右手摘下礼帽向众人挥动，表现出应有的礼节和热情。这是他在中国多年，所养成的良好习惯，无论是在什么场合，都表现得非常儒雅和淡定。

宫野一郎刚拉开房门，警察署署长前田正路，唰地站起身来，忙对宫野一郎，咔地一个立正，啪地一个敬礼。同时，警察署副署长关云峰，扯开了公鸭嗓子喊道：“全体起立，宫野一郎大佐到……”坐在前排的警察们，听到口令立刻站起，向宫野一郎打个敬礼，坐在后排的保甲长们，也全都马上站起身来，热烈鼓掌表示敬意。

宫野一郎直接走到前台，并顺手把公文包和礼帽，平放在长条桌子上，这才居中坐了下来。双手向下摆了摆，微笑着大声说道：“各位，请坐。”等人们坐下来接着说道：“各位同仁，各位朋友，今天特邀到会的，除了我们警察署的警察之外，还有我们第七区的各路诸侯，身为首任警察局长，能和大家一起共事，我感到特别的荣幸。在今后的亲密合作中，还请大家能多多关照。”接着他站起身来，向众人鞠了一躬。

坐在会场里的保甲长们这才发现，宫野一郎的中国话说得非常流利，难怪传言都说他是地道的中国通，情不自禁连连点头表示十分钦佩。看到宫野一郎能给大家鞠躬，这帮参加会议的保长和甲长，既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又觉得自己非常荣幸。主子能给奴才鞠躬，奴才当然感激主子，再次全场起立连连拍手，向宫野一郎回敬以掌声。

宫野一郎又用双手向下摆摆，等众人坐好后他才坐下说道：“各位同仁，各位朋友，我宫野一郎来到这里，就是想和大家唠唠家常。其实，我对满洲的这片土地，还有满洲的这些良民，是很有感情的。我在北平留学时就来过满洲，后来又在奉天工作多年，曾走过满洲的很多地方。给我感受最深的就是，这里百姓勤恳民风纯正，这里地大物博资源众多，这里是一片美丽神奇的土地。因此，我愿意和大家交个朋友……”

刚听警察局长说到这里，坐在前排中间的关云峰，却马上放下记录的钢笔，竟献媚地带头鼓起掌来。宫野一郎反倒皱起眉头，向下只瞥了关云峰一眼，人们从中就能看得出来，对有人擅自打断他讲话，显得很不耐烦很不高兴，也直接影响了他的心情。坐在讲台下的人们都很知趣，所以这次掌声也就稀稀拉拉，只拍了几下赶紧收场。

宫野一郎话锋一转：“大日本皇军来到这里，是为了帮助满洲建立王道乐土，是为了协助满洲实现共存共荣。而我们满洲国的警察，是为了维护正常的社会秩序，是为了保护百姓的安居乐业，这是神圣的使命光荣的职责。但是很遗憾，镶黄三屯的一场枪击，警察署里的一把大火，让人惨不忍睹，简直触目惊心。上头三令五申限期破案，可至今凶手仍逍遥法外，身为双城县警察局的局长，我感到问心有愧无地自容。”

警察署警长陆德江，坐在前田正路身旁，宫野一郎每说一句，他就小声翻译一句。早在上述这两起大案接连发生后，其中也包括了满家屯的砸孤丁案，双城县警察局和镶黄头屯警察署，破案工作一直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并且还贴出悬赏告示，承诺对提供线索者，奖励三千块现大洋。虽然如此却在原地踏步，没人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宫野一郎接着说道：“我暗访时听人反映，有些警察太不象话，喝点儿酒磨磨叽叽，办点儿事栽栽晃晃；上赌场下饭店，逛窑子进烟馆，输了不想认账，完事不愿给钱；见着女人动手动脚，得得瑟瑟拉拉扯扯，办案一碗凉水不能端平，办事还得看人下菜碟儿。如再有上述行为者，一律清除警察队伍。想想看，你们第七区警察署，两次蒙受巨大损失，两次接受重新补充，这是你们的奇耻大辱，你们更需要戴罪立功。”

就在警察署爆炸的第二天上午，曾经召集警察局的科室负责人，各个警察署的正副署长和警长，在镶黄头屯警察署一片废墟上，宫野一郎主持召开了现场大会。同时还宣布了两项决定，给予前田正路和关云峰，暂时留职以观后效的处分。现在距离限期破案的期限，满打满算还剩半个月时间，可以说是火烧眉毛，必须抓紧顾及眼前。

宫野一郎继续说道：“通过这两起大案足以证明，在我们双城县境内及周边地带，确实存在反满抗日的武装力量。可能在大家管辖的各个村屯，会有一些刁民与其相互勾结，暗中通风报信偷着支持他们。我们这些警察和各保甲长，都有自己负责管辖的地盘，今后无论是在你们哪个村屯，出现反满抗日的言论和行为，那警察局就只能拿你们是问。现在只有半个月期限，你们的首要任务就是，每人找到一条破案线索。”

根据小田横泽分析，镶黄三屯的枪击案，和满家屯的砸孤丁，刘凤会的嫌疑最大，可惜没找到证据，只能是推测而已。然而，直到警察署爆炸的当晚，刘凤会整宿都在炮台上，这才减轻了对他的怀疑。负责暗中监视的刘大贤报告说，今天傍黑在烧锅大院的大门外，那金雅兰还当众亲了刘凤会一口，可见刘凤会压根就没参与砸孤丁。

宫野一郎从上衣兜里，掏出金壳怀表看了下，特别强调：“各位同仁，各位朋友，我宫野一郎，特别喜欢猎豹。猎豹，嗅觉灵敏，视野开阔，性情机警，动作灵活，是短跑速度最快的动物，能在几秒之内最高时速，可以达到一百一十公里。一旦发现猎物，就会猛扑上去，以其凌厉的攻势，给予致命的一击。本人此行的目的，大家应该很清楚，至于你们怎么做，我也不必多啰嗦。谢谢各位，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等宫野一郎站起身来，戴上礼帽拎起公文包，向会议室的房门口走去，会场里的人们全体起立，挺直腰板显得毕恭毕敬，同时都报以热烈的掌声，欢送警察局长离开会场。警察署长前田正路，还有副署长关云峰，及新任警长陆德江，都恭敬地站在大门外，目送宫野一郎的小轿车，在宪兵摩托队的护卫下，一溜烟地向镶黄三屯开去。

一次偶然的机会，关云峰意外得知，早在一九三二年，即伪满大同元年，宫野一郎任某步兵旅团作战参谋期间，途经镶黄三屯地界时曾遭遇武装袭击。据说是二月三日早晨接到命令，日军第二师团该步兵旅团主力，于双城堡火车站集结后兵分两路，其北上之一部直接向哈尔滨推进，东进之一部想到镶黄三屯休整，然后再直接开往平房附近待命。

就在落日西沉的时候，东进之一部行至镶黄三屯西大甸子，却遭到当地抗日自卫军百余人袭扰。怕给老同学带来没必要的麻烦，宫野一郎不得不临时改变主意，决定绕过镶黄三屯和镶黄头屯，而赶奔镶黄五屯马家大院宿营。等到夜里该部驻扎在镶黄五屯时，又遭到了当地抗日自卫军的袭扰。虽两次袭扰均被日军击退，但日军却因此伤亡十多人。

关云峰事后听说，就在镶黄三屯和镶黄五屯，竟有些刁民胆敢相互串通，于当晚连夜送去慰问食品，支持和慰劳该抗日自卫军。可惜他那个时候，只是奉系军阀时期，遗留下的残余而已，所在的镶黄头屯警察署，早就名存实亡朝不保夕。即使想邀功请赏有所作为，但还摸不清自己主子是谁，那东北王张作霖虽然走了，可这小鬼子还没站稳脚跟。

时过境迁今非昔比，转眼两年已经过去，小鬼子不但站稳了脚跟，而且还统治了整个东北。关云峰也像一条流浪的癞皮狗，竟然摇身一变找到了新的主子，在他管辖的一亩三分地里，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担任警察署副署长以来，就一直在等待和寻找时机，为了官报私仇置人于死地，为了转移目标而解脱自己，他想要老调重弹旧话重提。

开会当中，虽曾遭到警察局长的白眼，但对宫野一郎的通篇讲话，他还是一字不漏洗耳恭听。凭借多年养成灵敏的嗅觉，却能从中感觉到话里有话。这就是关云峰的独到之处，能够快速做出别人还未做出的反应，善于及时发现别人还未发现的问题。说他自作聪明也好，说他自以为是也罢，可是单凭这个特点，就使别人望尘莫及……

从奉系警察到伪满巡官，关云峰正是凭借这一点，屡屡击败竞争的对手，常常得到上司的赏识。宫野一郎最后一段话，特别是其中的关键词，他马上能够心领神会，就像注射了一针吗啡，简直兴奋的有点儿坐不住凳子，恨不得马上就向猎物猛扑过去。还没等到散会，就在他的头脑中，一个罪恶的念头，已经悄无声息地慢慢形成……

作者简介：我有点腼腆有点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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