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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骑漫卷狼烟(精修版029)

时间:2017-10-27   作者:野草 录入:野草  浏览量:722 下载 入选文集
    第二十九章 胡建峰痛说往事
    龙云阁的爱好非常广泛,喜欢看的书籍不胜枚举,除天文地理兵法易经外,对麻衣神相风水阴阳等,利用许多课余时间,也都曾经有些研究。当他说出建峰二哥百日之内,怕有牢狱之灾这句话的时候,杜仁杰担心地问道:“七弟,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提醒二哥?”
    李克昌忙接着说道:“是啊,七弟,也许你有你的道理,可咱总不能眼看着二哥,去蹲监坐牢披枷带锁吧。不行,你们三个先走,我得赶紧去老平台子,告诉二哥避一避躲一躲,这些日子可千万别惹事。”话刚说到这,就勒住缰绳,要拨转马头,赶奔那老平台子。
    龙云阁急忙勒住缰绳解释道:“四哥,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这人的灾难,有时避的了,有时躲不开,你不想惹事,可是事找你,你想做好人,可是没好事。这叫什么,这就叫命,命中所占,在劫难逃。请你们放心,建峰二哥虽有这步大难,但我推算性命尚可保全。都记住,我跟文举大哥说过,最近谁也不许外出,一旦有事谁先知道,赶紧向哥几个打声招呼。”
    就这样,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胡建峰和哥几个都一如既往,日子过的太太平平相安无事。这天傍黑,在烧锅大院吃过晚饭,刘凤会刚想回家看看,却在大门外碰见了杜仁杰。看样子脚步走的很急,刘凤会急忙迎上前去,杜仁杰小声说道:“六弟,大哥他们刚到,都在四弟那等你呢,看样子好像有急事。”刘凤会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快步跟随杜仁杰向西北天走去。
    刘凤会和杜仁杰来到西北天,刚走进点着小洋油灯的东屋,坐在炕沿的夏文举和胡建峰,站在地上的李克昌和张青林,相互打过招呼才脱鞋上炕,围着摆好酒菜的八仙桌子,依次落座边喝边唠了起来。
    夏文举开口就把话拉入了正题:“各位兄弟,来这里是我的主意,有件事得商量商量,还是让建峰二弟先说吧。”任丙章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重重地放在八仙桌上,向弟兄们讲起了一段陈年旧事。
    胡建峰的祖太爷早在清光绪初年,就随京旗移民来到了镶黄旗三屯,算得上俗称正宗的二十四户之一。官府为了鼓励和扶持屯田垦荒,每户给白银二十两荒地三十埫,可先搭窝棚暂时寄居,再就地取材自建民房,用官拨牛犋开荒种地,并赏每户种子和口粮,自个要是觉得干不过来,还可招雇佃户耕种和帮忙。
    后来胡建峰的祖太爷除垦荒种地之外,还靠祖传的手艺支起一个胡记铁匠炉。什么三股杈二齿子井穿子犁铧子,什么斧头铁锹锤子大镐锄板镰刀,只要是经他手打出来的铁活家什,样式新钢口好经久耐用随手灵巧。什么钢个镐头啦锔口铁锅啦,什么挂副马掌啦修挂大车啦,不但钱收的便宜,而且活干的漂亮。
    没有几年功夫,就在屯子里东北角上,盖起了七间土坯草房,并在整个大院的四周,砌上了一人多高的垡子墙。等胡建峰的太爷执掌家业的时候,竟发展到大车有三辆好地超百埫,家人共有十几口瓦房盖起十多间。铁匠炉更红红火火响响当当,金字招牌越传越远越擦越亮。
    而胡建峰的爷爷胡翰林,从小读过村塾里的学堂,从三字经百家姓开始,一直念完了四书五经,成为屯中有名的先生。别看他是个财主,谁要签份契约立个字据,那是有求必应乐于帮忙。说话愿意讲今比古,人送雅号叫老三国。因和老财迷打过官司,却念念不忘耿耿于怀。
    刘大贤的老爹刘万富,可是个搂着算盘睡觉,雁过都想拔根毛的主,恨不得手里拿双筷子,拉屎都能回头捡豆吃,故此人送外号老财迷。
    说他是个老财迷,这个外号没白起,那才叫恰如其分,算得上名副其实。至于财迷到什么程度,仅举以下实例为证,足以看出他的德行。
    一、老财迷心狠手辣又尖酸刻薄,他常年给长工和伙计们吃的,都是故意搁上个两三年,捂得有点儿发霉的陈米,煮出来的饭还没等吃到嘴,就捂糟糟辣蒿蒿的呛鼻子。一年推着一年走,天天如此顿顿这样,爱饱不饱爱吃不吃,其实不图别的,就是为了省粮。别看咸萝卜条吃着有点发酸,可炖菜倒是舍得往里头搁盐,哪怕是白菜帮子炖土豆片子,也让大师傅给弄得贼苦齁咸,让人夹着放进嘴里,皱着眉头难以下咽。
    二、给他卖苦力的长工伙计,谁家要是有个为难着窄,赶上凑手不急只要开口借钱,他是多少都行简直来者不拒,但打的借条却是连本带利,一笔就加上高利贷的利息。如果有谁到期还不上没关系,再加上一笔驴打滚的利滚利,重新再打就是一个欠据,倘若给他白扛一年长活,到了期限还没辙给不上,以后再打的这个新欠据,却如同那敲骨吸髓的卖身契,因为这笔债就是累折腰弦子,到时候谁也还不上谁都还不起。
    三、他出租的都是二洼塘盐碱地,佃户们虽然面朝黑土背朝天,就算汗珠子掉在地下摔八瓣,但种这些兔子不拉屎的破地,那就更得依赖上苍靠天吃饭。好的年景五谷丰登风调雨顺,除了给他交租的都所剩无几,摊上个坏年头冰雹旱涝风灾早霜,五谷杂粮必然减产甚至颗粒无收。别家地主可以酌情减租减息,可他却是照收不误毫不客气,交不上租子越渴越吃盐,任凭再加驴打滚的利息,这就等于从佃户身上扒层皮。
    在镶黄三屯地界大西北角上,有一方地特别好垄也特别长,十八条垄加一起就是一大垧,因此人称这方好地叫十八垄,老三国和老财迷都各有十来垧,在十八垄是边垄挨边垄的地邻。可无论是秋翻地春起垄,还是夏锄时节三铲三趟,只要马拉犁杖一到十八垄这块地,老财迷非逼着手扶犁杖的老板子,啃点儿老三国边垄地的垄帮子不可。不但在十八垄,就是其他地块,谁挨着这个地邻谁倒霉,他是抠帮算底两边通吃。
    俗话说,房子地不让人,老婆孩子不让人。这样久而久之,积怨越来越深,老三国实在忍无可忍,一纸诉状就把老财迷,告到了双城县衙门的理事抚民厅。
    老财迷接到传票吃惊不小,马上就让老板子套上犁杖,到地把挨着的两条边垄,仔细量了量看看啃多少,然后又用串套拉的犁杖,从中间照原数趟了一犁。
    说起来事有凑巧,糊涂的通判大人,是头天晚上在同僚家喝酒的时候,听到有人给他讲发生在康熙年间,被人们传为美谈的六尺巷的故事。等老三国和老财迷到庭之后,他草草地看看诉状听听陈述,心想这下可真巧了,莫非天助我成名也,这恰好是桩边界之争的案子,弄好了说不定也能扬名天下,我何不借用古人之风雅,来显示一下自己之才华。于是,他便提起笔来刷刷点点,竟照本宣科地效仿古人,把那四句著名的打油诗,分别写在了两张草纸上:“千里修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
    写完吩咐手下,分别递给老三国和老财迷,摇头晃脑地打着官腔说道:“你们两个在镶黄三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做人要宽宏大度,要有点儿容人之量,不要斤斤计较,不要小肚鸡肠,活着你争我夺,死了寸草不带。本官写给你们的这四句真言,就是天下难得最好的劝人方,都回去好好看看吧。你们二位要是各自退让三尺,也弄出个像模像样的六尺巷,本通判就想法筹款,给你们立贞节牌坊。”老三国听到这狗屁不通的混账话,被气的哭笑不得可又无可奈何,一场想据理力争的土地官司,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不了了之了。
    打那以后,老财迷反过来更是变本加厉有恃无恐,等到那趟地或者起垄的时候照啃不误。一气之下,老三国发狠那垄地撂荒不种了,让铁匠炉打了八十来根铁橛子,在紧挨着老财迷的那条边垄上,每隔百十多步就让人楔进一根,铁橛子二尺多长有锄杠粗细,一点儿不剩全都楔进了地里,直到老财迷再啃边垄时,连续撞坏了几个犁铧子,总算尝到了厉害,不得不安分守己。
    十八垄的垄势是东西走向,老财迷的十几垧地在南边,老三国的十几垧地在北边,由于老三国那条边垄,年年不种庄稼只长草,等到秋后草籽儿成熟,被那西北小风这么一刮,就刮进了老财迷的地里,来年生根发芽草苗一起长,像种草一样比谁家的都荒。每年铲地的时候,哪遍都得多花好些个工钱,人们说他这是应得的报应。先别急,等着瞧吧,更大的报应还在后头呢。
    到了一九一二年,也就是民国元年,每年在十八垄撂荒的这垄地,掐指一算白白度过九个春秋,累计起来等于丢掉大半垧地。这年冬天,老三国派人用自个家的几挂大车,备齐了青砖青瓦和沙石木料。转过年清明过后,他便雇人拆掉了家传的老宅子,从外地请来一个年过半百的风水先生,看上去身材瘦长有点儿仙风道骨模样。手执罗盘,一言不发,在胡家大院的里里外外,前后左右整整转了三天,弄得玄妙兮兮神神秘秘,许多人都感到非常好奇。
    紧接着,择一良辰吉日,开始破土动工,本地的工匠一个也没用,外地请来的全是生面孔,这些人只顾埋头干自己的活,几乎听不到有谁大声说话的。大院四周本来就是一人多高的垡子墙,而院墙外围栽起的柳条足有两人多高,整个建房期间始终大门紧闭,进出只能打开大门上的小门。里边神乎其神,外人不得入内。闲来无事,人们议论纷纷:不就是盖个房子么,还怕让别人看见哪,腚大个院子还捂得严严实实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嫌憋屈。
    按照惯例,谁家盖房子,无论大户小户,不管草房瓦房,上梁那天都要举行个仪式,同时宴请亲朋好友前来喝杯喜酒。老三国的正房上梁这天,那是云清气爽风和日丽,等到鞭炮声突然一响,招来好多看热闹的男女老少,不但大门不开小门也是紧闭,既没有什么高朋满座,也不见哪里宾客云集。人们却只能站在大院的外围,抬头抻着脖子向房顶上张望。
    只见那位风水先生,头戴方巾身披鹤裳,左手微拢花白胡须,右手轻甩银色拂尘,脸上此时面沉似水,口中好像念念有词,坦然站定房脊之上,面南背北飘然若仙,就像大师做法一样,看来似乎有些道行。可说也奇怪,就在风水先生做法之际,天空果然飘来几朵白云,丝丝小雨随风而落,恰到好处细雨浇梁,此乃大吉大利之兆也,格外增添了几分神秘。
    直到农历六月初六,老三国六十岁生日,早在这天的日出卯时,焕然一新的胡家大院,在一阵阵鞭炮声中,小门解锁大门敞开。吃过早饭,几天前就接到请帖的亲朋好友,也都陆陆续续地前来表示祝贺。院子里青砖铺地,新盖的正房九间,东西厢房各九间,其建筑材料和整体布局,也是传统的北方八旗式民居风格,同于大爷儿在城里的住宅差不多。
    其中最为独特的,还是在九间正房的西头,新修的那座古色古香不大不小的佛堂,佛堂北侧是座金色的大肚弥勒佛塑像,从右至左悬挂着一副红漆木刻的对联,上联是: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下联是:开口便笑,笑世间可笑之人;佛龛上的香炉里檀香缭绕,围观的人们不禁肃然起敬,似乎弥勒佛的笑声余音袅袅,感觉传至屋顶好像正在绕梁。
    这时,满面春风而三世同堂的老寿星,笑呵呵的也像大肚弥勒佛一样,站在堂屋不停地拱手抱拳,亲热地迎候着宾客的到来。时值中午,已经是宾客云集高朋满座,支客让每八个人合为一桌,共计在大院的帆布帐篷里,摆下了四行能有三十多桌,酒席宴前的拜寿贺喜之词,在这里自然也就不必细说。
    单说这不请自到的老财迷,为了探听胡家大院的秘密,特意和风水先生还有木瓦工头们,客客气气点头哈腰地坐在了一起。老财迷此时的心里急的直发痒,很想跟这些人套套近乎摸摸底,可都坐在那连连摇头带搭不理。从他们嘁嘁喳喳嘀嘀咕咕的话语当中,老财迷断断续续模模糊糊地听出些门道来。
    一、老三国去年下大雪那天,好像在骑马回来的路上,据说是捡到了两个褡裢,可能得到了一笔外财;二、老三国新盖的九间正房,好像在哪块柱脚石底下,据说是埋藏了什么财宝,可能想专门留给后人;三、老三国七间正房的西头,好像在新修的佛像里边,据说是暗藏着什么玄机,可能隐藏着什么秘密……
    老财迷站起身来心中暗喜,庆幸这张酒桌除了他以外,根本没有当屯子的第二人,这个秘密不可能走漏出去。幸亏这些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个个红头涨脸的多摊了几杯,这才遮遮掩掩地把话说漏了,看来今天这俩礼钱真没白拿。连他自个也没料到,因自作聪明财迷心窍,却上演了一场啼笑皆非的悲剧……
    弟兄们边喝酒边认真地听着……
    胡建峰点了根烟继续的讲道……

作者简介:我有点腼腆有点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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