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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沙莽莽(3)

时间:2017-11-11   作者:木一 录入:木一  浏览量:748 下载 入选文集

夜色已深,一轮圆月高悬在万里的苍穹。没有云,也没有星星,只有月亮高悬,只有月光澄澈。平凉是西北重镇,是整个西北郡的中心,但它和繁华这个词没有一点关系。平凉全城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规整,整个城市的轮廓,几乎就是标准的正方形。平城街通向正南正北,街的尽头就是平凉的南北门,据说曾有几个好事的学者考证过,证明了平城街的中线正对着南北门的中线,如此严谨的考证是否得到了正确的结论我们姑且不谈,单说如果一座城可以让人产生这种联想,那么可以想见得到这城是多么的方正。平凉城的城墙高大而厚实,站在墙角向上观望,能感觉到整面城墙向下坠落的巨大压力。城中的粮仓巨大,各处还有很多隐蔽的粮库武器库,若被围困,支撑两三年应该没什么问题。

平凉城没有太过高大的建筑,最高的楼是李雁北家的藏书楼,站在楼上,几乎可以把广阔的城池一览无余。但就算一览无余又有什么用处呢,又没有美丽的风景,只有压抑,威严的城市。城中有宵禁,在太阳落山之后,一般的百姓是不能再随意走动的,否则随时可能被巡夜的官兵抓住。但最近大量的难民充塞这暂时关押违反宵禁的百姓的牢房,他们天一黑就被抓进来,天一亮就被放走,几乎把监牢当做了旅店。

“头儿,今年冬天肯定冷,这才九月份,这风就像刀子似得,寒冬腊月不得冻死人啊。”一对巡夜的兵士在街上慢慢走着,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呼啸的北风。领队也缩缩脖子,向手心里哈了几口热气,看看抱怨着的略显瘦小的士兵“明天大伙都把冬衣穿上吧,依我看啊,今年是够受的。”“九月就穿冬衣了,那要真是三九天,可穿什么好哟。”另一个士兵抱怨着。“得了得了,少说两句吧,拿着比正常高一倍的军饷,还到处抱怨什么,想想蓟门武威的兄弟,你们算好的了!”领队有点不快了。“头,蓟门的兄弟苦着咱们知道,但武威可不苦啊,听说他们的日子滋润着哩。”“就是,那高守备权利可大呢,听说他一边和勃勒打仗,一边和他们做生意,别提多有钱了。指挥大人都不管他。”“他们都说那武威城里繁华极了,就像小京城,没有宵禁,还有夜市,什么戏楼啊,酒楼啊,据说还有青楼呢!”“别说话!”本来和大家一起嘻嘻哈哈的领队突然严肃了起来,对着前方大喊“前面,是流亡的兄弟嘛!”没人回答。

“别怕,你们没什么罪过,跟我们走一趟,明早就出来了,不要跑!”领队继续喊。

“自己人,自己人。”对面人喊道“学生柳本初见过各位军爷。”说着话,柳先生从巷子那边走了出来,自己一个人,没有随从,没骑马。这是柳本初的习惯,只要事情不是太紧急,他都会这样慢慢地自己走,看看这熟悉的平凉城,思考重要的问题,在他身型灵活的时候如此,在他现在已经发福的时候也是如此。

“原来是柳大人,大人见谅。”领队连忙向柳本初行礼。“好了好了,都甲胄在身,就别多礼了。”柳本初慢慢走近领队,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这些天难民满城都是,你们辛苦了,等过几天我请示指挥大人好好奖励奖励巡城的弟兄们。”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士兵们都感到了一阵振奋,因为柳大人说话一向是算数的。

“只是以后这武威镇的事情,大家平时开个玩笑,私下里说可以,就别在街上大声说这件事了,啊。”柳本初说完这句话,不等兵士们回复,就又背着双手,向自己的住处走过去。留下了一队士兵面面相觑。“站住!”领队又一声大喊,把大家吓得不轻。“自己人,自己人,指挥大人吩咐办事,才回来。”两个和他们同样装束的士兵都没停下来再说两句,就快步向指挥府的方向走去。

     李雁北是个很魁梧的老人,那宽宽的肩膀仍然是他年轻时追逐野马时有力的样子,一个大大的鼻子在他脸上显得有些不协调,却也给这张沧桑的脸添了些和蔼可亲的样子。他从一个追逐野马的年轻人,变成如今西北郡首屈一指的富豪,受到了不少的帮助。所以当他真正站稳脚跟之后,他就一直在帮助别人。这个时候,这个大豪却望着床上昏睡的少年,皱起了眉头。

“先生,你看他这伤势如何。”李雁北关切的问正在查看伤势的大夫。先生挺了挺佝偻的身子,捋着山羊胡说“这少年倒无性命之虞,只是这伤已经伤及骨头,以后能不能正常走路,倒真不好说啊。我这先开个方子,每天正午服下,先将养着吧。”

送走了先生,李雁北的浓眉锁到了一起,如果是施舍银钱,设立粥棚这样的善事,他会毫不犹豫地去做,事实上他也正准备去做,但这个年轻人的伤势,显然不是给些钱就能解决的,但要把这年轻就此留下,不知底细,确实让人不放心。葛云成把人送到他这里,他却实在不忍把这明显还没历经世事的年轻人在送出去。

李雁北正在思索的时候,两个身影就站立在门口,斜倚着门框看着他,不时探进头来,想看清床上的人。“碧儿,青云,别藏着了,进来吧。”李雁北说完,门口的两个身影就跑跳着进了门,跑在前头的是个不过十岁的小男孩,穿着一身蓝袄,一双大眼睛着实可爱。他身后是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女,和他一起跑动着,还不忘伸出手去护着他。

“见过爹爹,见过爹爹。”这两个可爱的孩子已经站在了李雁北面前,这时反倒一动不动了。“碧儿,都这么晚了,还不去睡,带着弟弟到处乱跑,像什么样子。”“不是,不是,爹爹,是我要来了,是我非要姐姐陪我来的。”李雁北看着李青云可爱的面庞,笑了笑“这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快回去睡觉。”“爹爹,我听家人说两个军士抬来了个人,腿都断了,是在这吗。”李碧儿说着话,依旧像床上望去。李雁北看着女儿脸上好奇而关切的神情,语气不禁缓和了下来。“是啊,指挥大人让人抬来的,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当然是留下他养伤啊,爹爹心最善了,这还用问嘛?”李碧儿眼睛忽闪忽闪地,自豪地看着李雁北。“好了好了,我自有安排,快去睡吧,这么大姑娘还这么不稳重,看以后谁家会要你做媳妇。”“谁要做媳妇了?没人要,我就一辈子赖着你了!”李碧儿说完,又笑着拉着弟弟跑开了,脸上有了一层红晕。多好的年纪啊,李雁北看着他们,心里默默地想。

 李雁北目送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远去,心逐渐被一种甜蜜而幸福的感觉填满,嘴角不知不觉间向上扬起。但是一想到街上越来越多的难民和近来日益猖獗的勃勒,他的心不禁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那少年已经醒了,他一直处在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一会感到自己被人抬着走,一会又感觉被一种温暖的感觉包围着。他试了试自己还在疼痛的腿,腿好像被固定住了,不能自由地活动。在那一瞬间,他还没有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挣扎着勉强坐起来,就看到了一个奔跑着的美丽的碧绿色的背影,长长的乌黑的头发在飘动,这,就是他清醒过来后对世界的第一个印象。李雁北回过身,看见这少年正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方向,连忙走过去。“别乱动,快躺好,饿了吧,我吩咐给你弄点吃的。” 少年仍然呆呆地看着他,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李雁北吩咐仆人们去准备些吃的,随后又转回床前。“小老是这平凉人士,公子不幸,在我们这受了伤,索性公子遇到指挥大人,指挥大人把你送到我这,我找大夫看过了,你这伤势没什么大碍,在我这你尽管放心养伤,不必客气。” 少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话,但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李雁北开始又一次打量这个少年。他长得并不难看,眉毛清晰,像两柄倒插的利剑,眼睛不大,却很亮,只是过分的瘦,两腮没什么肉,脸的轮廓线条直直的像是被刀修整过一般 。皮肤很白,只是由于饥饿,显得脸色有些发青。李雁北注意到,他的手上,脖子上有很多伤痕,大小不一,深浅不一。有的已经痊愈,留下疤痕,有的像是刚刚留下新痕。李雁北刚刚没有观察的这么仔细。这时和这少年少年面对面时他才感到了一种力量,他似乎能感觉到面前这瘦小的身体里无比巨大的力量,他感觉到了一种生命的顽强。他好像看到了这少年一路走来为了活下去所做的一切努力,看到了那些求生路上留下的疤痕,看到了自己年轻时追逐野马的巨大力量

李雁北忽然对这个少年很感兴趣,他那犹豫不定的想法渐渐有了着落。究竟是什么让他下定了决心呢?他认为是那双眼睛,那双燃烧着求生的渴望的眼睛,那燃烧着的烈焰下的巨大的力量。

李雁北搬了一把椅子做到了这年轻人的床前。看着他的眼睛说“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啊。”  那少年本来炽热的双眼忽然蒙上了一层忧伤,眼神忽的如星空般深邃。“我姓封,从来没有过名字,从小就四处乞讨,也不知家乡在哪。”“今年多大了,怎么沦落到这地方了?”“今年十九,我一路讨饭吃,原来乞讨的地方饥荒,大家自己都吃不饱,我就跟着大伙到这来了。”李雁北正想追问下去,仆人走了进来“老爷,饭好了。“”

李雁北站起身来,对着仆人说“把饭端到这里来。”说完又转过头对着小封“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伤,不要担心,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说话间,仆人已经把吃的端了上来。一碗热粥 ,一个白花花的馒头,几碟咸菜,虽然简单,却都冒着温暖而朴素的香气。李雁北笑着看着他“你饿了许久,一下不能吃太多,先吃这些东西吧,明天再好好吃饭,我就先走了。” 这少年挺了挺身子,似乎想要翻身下床好好拜谢这好心的大豪,李雁北自然也做好了还礼的准备。但,这少年似乎犹豫了一下,没有动,只是伸手去拿勺子。

他伸手去拿勺子,慢慢地搅拌着香气扑鼻的粥,又伸出手去,把馒头撕成了几瓣,拿起其中一瓣,慢慢地嚼。这是何其奇怪的景象,一个几天没吃饭,为了烂菜叶可以爬着穿越人群的乞丐,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细致的吃着唾手可得的食物。李雁北皱了皱眉,这个年轻人实在太让人奇怪。

天色微明,葛云成披着宽大的袍子在院子里慢慢踱步。秋日的清晨很冷,但秋日清晨的空气更加清凉。在早上呼吸一口凉凉的空气,感受着自己的胸膛慢慢把它变暖,摄取这空气中的新鲜,是很美好的事情。但他最近愈发没有心情去欣赏这种美好的感觉,最近需要担心的事情太多了,多得像乱麻中纠集的结。不断进犯的勃勒,越来越多的难民,供应吃紧的冬服粮草都让他的心紧张地缩着。本来就没有太多表情的脸,逐渐变得像一尊雕塑的脸。

他终于结束了他的散步,整个院子也渐渐忙碌了起来,无声的忙碌。葛云成匆匆喝了碗粥,就跨上那顶精致的轿子,向指挥衙门前进。指挥衙门也很大,后院也有充足的地方安置家属。但葛云成不想把自己办公与居住的地方放在一处,那总让他不舒服。

当他跨进前厅的时候,该来的人都来了。在西北郡,还没有人敢在葛云成之后到         ,包括身材高大,甚是狂傲的副指挥贺健章。葛云成来到自己的椅子旁,向大家点了点头,大家才纷纷落座。“朝廷已经同意了我们的战术,我打算派人去在蓟门城外修筑要塞堡垒,慢慢占领中间无人监管的土地,保我西北郡平安,大家意下如何。”“甚好,甚好,我赞成。”柳本初自然是最先赞成的。接着,响起一阵赞成的声音。贺健章却想了一想“大人,赵雍最恨我们对他约束过多,这回我们派人去修城,他恐怕不快,不如我们就让他自行修了便是。”葛云成冷冷地看着贺健章“我给赵雍十万两,要是能有五万两用在修城上,我就谢天谢地了。”贺健章心里一阵悸动,葛云成还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把话说得这么直白,这么毫不留情。“我打算派司空铎去,我相信,一个赵雍他还是能解决的。”葛云成的这句话显然已经是命令。    

“敢问大人,高枯荣的武威怎么办,他那里比赵雍难办多了!”贺健章的语气里已经有了些火药味。葛云成抬起头,眼睛里显然也有了怒意。

“副指挥,高守备那里,下官亲自去说,高守备就自己解决就好了。相信下官的面子,高守备还是要给的。”柳本初连忙接着说。贺健章看了看柳本初微笑着的,胖胖的脸,忽然缓和了下来“末将是个粗人,这么说话也是为了办好朝廷交代的事,刚才鲁莽得罪了大伙,诸位大人原谅。”他向四周拱了拱手,却唯独没向着葛云成的方向。

议过了事,大家纷纷离去,柳本初按照惯例留了下了,他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如此寒冷的天气,他脸上竟然冒出了不少汗珠。他瞪着眼睛看着端坐在中央的葛云成,葛云成闭着眼,好像没有注意到柳本初。

“云公,下官对司空铎已经吩咐过了,具体的细节还请云公指示。”柳本初离开座位,在葛云成面前行了礼。“今晚把司空铎带到我府上,我有些事情亲自交代。”“那,刘和瑾的事呢?啊,就是那个秀才。”葛云成想了一会,抬起头说“现在去找,我在这里等。”柳本初忙答应了,转身小步走了出去。

偌大的厅堂现在只剩下了葛云成,他看着有些空旷的大厅,打了个寒颤。他深切体会到了孤独,他的儿子远在京中做官,他有一生没有纳妾,宽敞的指挥府只有自己和妻子是主人,真不知道那么大的房子到底是给谁用的。这种平时潜藏的感觉在他面对着巨大的压力时总会肆无忌惮的冒出来。

“云公,人来了。”知道柳本初回到这里,葛云成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失神了。他忙正了正身子,感觉到自己眼里的空洞已经恢复成了平时锐利而冷漠的样子,他才开始打量这个提出过好意见的刘和瑾。

“学生刘和瑾见过指挥大人。”这个少年的面貌还算清秀,眉毛细长,眼睛明亮,配在他白皙的脸上,显得很合适。“修筑边垒的建议,是你提出来的?”“正是学生。”他面对着西北的主宰,显得并不慌张。“你的建议不错,依我看来,文采也可以。柳先生,乡里怎么说他啊?”柳本初上前一步,这一下反应之快,就像他已经知道葛云成会在这时提问一样。“乡里对刘和瑾的评价都不错,说他为人恭谨,孝敬父母,友爱乡邻,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葛云成注视了他一会“我很欣赏你,但是你毕竟只是个秀才,我不能给你功名,要是你愿意,可以先给柳先生当个幕僚,我会把你这次的贡献告诉朝廷,也许朝廷对你会有所封赏,不知道你愿意吗。”刘和瑾忽然倒身便拜“谢指挥大人提携,学生必然肝脑涂地,报答大人知遇之恩!”葛云成摆了摆手“你们先走吧,柳先生,别忘了晚上带司空铎来见我。”葛云成说完,不等回答,便径自起身,先走了。刘和瑾看着指挥大人的身影,感觉有些惊讶。

司空铎能得到这份差事自然离不开柳本初的举荐,但若不是他在沙梧的表现,他也不会得到严苛的葛云成的认可。一年前,司空铎奉命到沙梧镇督粮,沙梧镇守备开始百般拖延,似乎铁了心不交。不知那司空铎用了什么方法,硬是从沙梧挤出了超额的粮食,从此整个西北郡,对司空铎都有种莫名的敬佩。

司空铎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中等的身高,中等的身材,一张普通的方脸和并不特殊的胡须让他看上去就是个极为普通的人。但让人奇怪的是,就是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中下级官员,竟然深得柳本初赏识,还和李雁北是极好的朋友,俨然就是平凉乃至西北郡的大人物。

此时的司空铎正在思考着自己的未来,昨晚深夜柳本初才找到自己宣布重大任务,这个消息直接导致他整整一晚都没有合眼。在那个寒冷的夜晚,他对着蜡烛,思索着让他头痛的问题。当年沙梧征粮,他向李雁北借钱贿赂了沙梧守备,才让他心甘情愿放出粮来。他清楚自己有解决问题的能力,但他依然清楚,要做好这片土地上的差使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葛云成的威严他是知道的,如果没有这个指挥大人,这西北郡恐怕早就乱成一团,他知道指挥大人那看似没有表情的脸的后面,是强大的力量。想要推掉这差事,怕是不可能了。可是又该怎么处理和赵雍的关系又让他犯了愁。他想了一夜,直到东方发白,他才自嘲地安慰自己“还好,不是去武威。”

他的面前是堆成一堆的公文,他今天没什么时间处理他们,反正很快,他就不用处理这些事情了。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正准备趴在桌上休息一下,柳本初就走了进来。司空铎苦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最近是很难休息好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强撑着面向柳本初,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对于这个亦师亦友的上级,他还是很尊重的。

“你的事情决定了,今晚指挥要见见你,好好想想怎么和指挥说。”柳本初吩咐的时候,司空铎一直低着头,没有正视柳本初的脸。“还请柳大人指教。”司空铎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回答柳本初,在自己没有真正的站稳脚跟之前,柳本初是得罪不得的。柳本初在桌子前坐下,端起了司空铎还没喝一口的刚泡好的岩茶。“指挥要问你话,无非是你需要多少人,怎么制衡赵雍的问题,”柳本初喝了一口茶,脸上还是笑眯眯的“你也知道,赵雍是贺健章的心腹,大人一直纵容高枯荣,也有用他控制赵雍的意思。”柳本初显得一点也不慌张,司空铎的后背却已经慢慢渗出了冷汗,他忽然觉得事情不像自己想得那么简单了。“你应该明白,指挥大人之所以同意你去,还不是因为你在我手下做事。”柳本初还是笑着的,但在渐渐暗下来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奇怪。“你要是真的想办好这件事,就一定不要和赵雍有冲突,尽量快点把事情办妥,也要尽量少花钱,毕竟现在郡里钱粮紧张。”

柳本初说了一大阵,司空铎觉得他也并没说出什么太让人吃惊的话,他的后背又渐渐干了。“柳大人,您也累了,下官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下官把手头的事情办完,就去拜访您。”“不是拜访我,是我带你去见指挥大人啊。”柳本初放下茶杯,背着双手走了出去。

“简直欺人太甚!他葛云成眼里就没有我这个副指挥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连发表意见的权利都没有,滚!”贺健章一脚把正给他端着洗脸水的婢女踢到在地。“婢子错了,主人饶命,饶命。”贺健章看都没看这如蝼蚁一般的奴仆,对着正在看着地图的范成龙说道“马上给我写封上书,老子要让圣上知道这件事,实在不行老子就请辞。”

范成龙面对着地图,无声地摇了摇头。等他把脸上那嫌弃的表情转成笑脸,他就一边在心里暗暗骂着自己何苦当个幕僚,一边转身面对着贺健章“您息怒,息怒,您要是上书,这和指挥不就彻底闹翻了嘛。”贺健章把那铜铃一般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老子就要和他闹翻,他葛云成算是什么东西!两榜出身的酸文人,还指挥,老子他妈就跟他闹翻了!”范成龙一瞬间不想和他废话,一种悲哀的情绪弥漫在心里,没接话。

贺健章仍然在无休无止的骂着,似乎要骂到天亮。终于,贺健章骂累了,看着范成龙“老范,你到给个主意啊!我养你是吃干饭的。”范成龙早已把笑脸调整了出来“大人,您也知道,这段喻楼如今任了宰相,他和指挥大人可交情不浅。这边段喻楼新官上任,您就弹劾封疆大吏,这明摆着不给新宰相面子啊。这段喻楼的手段您也不是不知道,当尚书的时候就没人敢惹他,如今。您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贺健章知道自己也只是说的气话,他还没有勇气那么决绝。“那依你的意思呢。”

范成龙搬了把椅子坐到了贺健章的身边“指挥派司空铎去,无非就是要制约赵雍。蓟门武威同是重镇,为什么蓟门就要派人前去,而武威高枯荣就自己建造呢?赵雍确实是贪了一些,但他高枯荣和敌人通商这事情怎么说。所以依我之见,先给赵雍一封书信,让他从中作梗,司空铎办不成事,咱们就可以用武威的事情和指挥硬抗。搏得赵雍也自建堡垒,免受牵制,也就算完了。”

贺健章看着范成龙“这有什么用处!这老子还用问你!老子要和他葛云成斗一斗,你在这教我明哲保身!”“大人,别急啊。好好想一想,赵雍高枯荣的事情相互制约,葛云成绝不敢拿他们做文章。但他专任私人的事,可就不好解释了。到时候他段喻楼也不好不爱惜羽毛吧。那时候我们可做的文章就多了。”贺健章点了点头,似乎觉得这办法并不复杂,也确实不错。不料范成龙却只一笑“何况,这司空铎还不一定就是他葛云成的人呐。。”贺健章如梦方醒般地看着范成龙的眼睛,忽然感觉自己没有白白请这个幕僚,没有白白浪费自己的时间。

作者简介:我有点腼腆有点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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