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困惑或谜团4：偶遇之谜

  这次是在出差中所遇到的事，虽说是个谜，但似乎也算破解的谜。不过，我仍然有些许疑惑。我1982年初参加工作，然后就开始了我的出差人生。

  做为一名翻译（导游）员，我的工作就是出差，要么出短差，一到三四天；要么出长差，一到三四周。当时人们认为，能出差就说明你能干，有身份有地位。出差就等于公费旅游，免费观光。更何况我当时的出差倒真的是旅游，并且是陪同外宾旅游，享受着特殊的观光待遇呢。

  在出差途中遇到骗子是家常便饭，特别是在广州和北京的街头。典型的是“捡钱”和“捡戒以好心帮我的名誉来行骗已不能使我上当了，而与我一起分赃：分钱或分物的把戏也已经成了老套子，那些都能使我立即警惕起来。

  但花样翻新的骗术却总不会绝版，在北京遇到的一次是求我帮忙。

  被人求的事总是有点不好意思拒绝，特别是人家以弱者的姿态出现，总会让人产生同情的感觉。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雷锋式的见义勇为和助人为乐，这是最一般的普世道德啊。我们又怎么能够让人尴尬地把张开的口和伸出的手失望地收回和合上呢？

  北京的那以求助的形式实施开来的骗局让我陷得最深、走得最远。它发生在北京前门大街，是以“裁衣服”为诱饵开始和结束的。

  那次出差的任务是送外国客人出境，那天我的出差事务已办完，在前门只是为了捱时间等火车，闲逛蹓腿。

  突然就有一位东张西望的女士走到了我的面前，很随意但却很焦急的样子。她穿着打扮很普通，就是北京城里的一般市民样，我根本没有想到她会是骗子。她首先介绍了一下自己是某个厂的工人，想请我帮她一个忙。说是单位过节发了一项福利，就是给职工每人裁一身衣服，并且规定了时间，必须在今天下午五点前到指定地点裁剪，过时不候。她想把这个福利让给自己的弟弟，可是约了时间，一直等弟弟不来。眼看最后的时限就到了，再不裁剪就作废了。正好看见我的样子和身材极像她的弟弟，所以想请我代她弟弟到裁缝店里量一下。

  她慈眉善目，热情自然，说得合情合理，极其诚恳。我反正闲来没事，逛街而已。帮忙助人不损自己一丝一毫的利益，何乐而不为呢？

  她领我到了一个裁缝店的门，并向人介绍我是她弟弟。我在一张裁缝桌旁站好，让人测量。这时我则有点纳闷了，那个量衣服的女裁缝并不走出柜台，只是探着身子在我身上比画，并不让尺子接近我的身体，好象不那么认真，不那么专业，不那么在意量得是否准确。量完后，领我来的女士说：一看你就是个好人，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这样吧，这身衣服，毛料的，总共是120元，我折价吧，打五折卖给你。

  这场骗局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步，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当然我的回答就是断然拒绝了。

  不过，广州的那次偶遇却没有走到最后，而我却觉得走到最后的结果会有两种可能，一是真的求助于我，一是假求助真行骗。两种可能都有，但我却总认为真求助的可能性更大。因此，我就对那次在广州遇到的事很疑惑，也很内疚。因为有人求我帮忙，我却只帮了一半而没有继续下去。

  那次虽然是因为时间的关系没有将事件继续下去，后来还被同事推测为一个骗局，但真的是这样吧？我又被骗了一次吗？我又差一点上当吗？

  记得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那是一九八八年吧，我与其他三位洛阳国旅的同事到广州去要账，因为单位老同事曾广澄让我给他姐姐捎了件毛衣，所以我就与其他三位分头行动了，他们去要账我则去送毛衣。

  一大早我就走出了花园酒店的大门，街上人很少，冷冷清清的，宽阔的人行道上只有一个扫街的女工。我漫不经心地走着，四处张望着要找到公交车站的位置。

  那个扫街的女工挥舞着大扫帚，不紧不慢地扫着，一下一下地，似乎很悠闲。在广州在样的大城市，又是在火车站附近的繁花街道上，真是难得有这样的情境。这使我立即想到了三国演义空城记中的那段描写：城头有琴声悠扬，街上有了了几人，扫街打更者安详地走过......

  就在此时，有一个小伙子急匆匆地从我旁走过，并且撞了我一下，没有止步没有减速，竟自远去。与此同时，相差不过一半分钟的光景，身后又是一阵紧张的脚步声，另一小伙子忽忽带风地跟了过来，在我身旁一弯腰，捡起一个小的包裹。我印象中是一个用手绢包得很严实的包裹，方方正正的样子。没等我转过神来，他立即凑近我，将包裹在后中一翻转，我一眼看到的是一包整整齐齐的人民币。他紧张地说：不要吭声，咱俩平分。

  心里一阵紧张，我马上意识到，不好，骗子。我一转身，二话没说，慌忙退进了宾馆的院子，惴惴不安地回到房间中，心跳加速，难以自抑，就如同遇到了杀人狂一般。

  其他三位都已经离开房间出去办事，我也没法向他们述说或问讯，只好自己洗了把脸，平抚了一下心绪，重新出门。

  当我找到了一个公交车站等车时已经是上午八时左右，真的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等车的人并不多，我挎着一个装有一件毛衣的旧式军用书包，孤零零地站在车牌下，周围有几个当地人，说着听不懂的粤语方言。

  这时，突然走来一位民工模样的人，年龄大概有三四岁，他走到我的身旁，怯生生地问我：你知道附近哪儿有邮局吗？我警惕地摇摇头。他接着问：在邮局寄东西时人家打开检查不？

  我的家就在县邮局中，在邮局中度过了三年的少年时光，对邮局有一种自然的亲近感，所以一听别人提到邮局的事，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于是我马上答道：要检查的，不过，限制得并不是很严格，大部分东西都允许邮寄。他一听我的话，马上说：你很了解的吧？那我就多问几句了。我心中甜甜的：你问吧。他身子往旁边人少的方向侧了侧，示意我跟过去。然后说：我是外地人，在广州打工的，做出力活，挖地基盖房子的。最近在挖地基时，挖出了一堆的银元，我们几个人分了分。在这儿也没有地方存放，想寄回老家去，又不知道邮局让寄不让，会不会被没收了。我说：这应该不会没收吧，又不是偷的抢的......我正要继续说下去，有一辆公交车开了过来，我赶忙向他招了一下手说：我要上车了，你问别人吧。边说边走我挤进了人群，上了公交车。

  那位老乡留给我的最后印象是：既失望又焦急、既焦急又无助的眼神。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后来谈起，人们就会不加思索地告诉我这是一场骗局，但我却一直疑惑，一直不想同意人们的说法。那位老乡真的是骗子吗？他的银元，他的眼神，他诚恳求助的话语？

  无解的我，一直疑惑着，一直认为这只能是一个谜，一个终生困扰着我的谜......

2011.3.12海南    2014.11.19海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