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38

　　父亲是一个心灵手巧极其能干的人，但是从小就感觉他对别人比对我们好，长大了，才慢慢读懂了父亲。

　　记忆里，年轻时的他，个子不高，长方脸上，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总是笑眯眯的，高挺的狮子鼻，薄而红润的嘴唇，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一辈子都不变款式的藏蓝色中山装，也是胸口口袋里不离身的一支铅笔，谁也说父亲像爷爷，说爷爷当年是几个村庄联社的支书，干了一辈子，没有人说不是，虽然奶奶总对父亲说三道四的，但老人们都说，父亲的做事风格像极了爷爷。

　　父亲对爷爷呢，也像母亲对外婆一样崇拜，尤其他说起爷爷打算盘，自豪的眉飞色舞。村里老人和奶奶也总说，爷爷当年，随太爷爷从河南逃荒来到山西，就凭着一个铁算盘。这“铁算盘”后来还成了爷爷的代名词。

　　那是刚来到我们村，爷爷还小，只有十来岁，随太爷爷讨饭来到我们村原来的大户人家，当时书法界鼎鼎大名的苗庆年家里。正赶上苗家收回了租子入仓。人手紧，把太爷爷和爷爷也招呼了进来。见爷爷小小年纪，背着一个铁算盘，苗家人打趣：“小孩儿，背那玩意儿多累！快拿给我们用用，你也好歇歇！”爷爷边抱算盘边躲闪。大人们都笑了。太爷爷笑着介绍到：“这孩子，啥也不喜欢，就爱这个，睡觉也怕别人动呢！”

　　有人问：“小孩儿，你会打（算盘）吗？”。爷爷骄傲的说：“当然！”。不知谁随口说了一句“３６５加２５０”，爷爷左手持算盘，右手手指像欢快的小鸟一样噼里啪啦几下，爷爷到：“６１５！这有什么难的？”。见爷爷口气不小，记账的提出要爷爷和他比比。

　　结果，不止一上午，一连几天，账房先生都连连称道爷爷。说爷爷小小年纪就打算盘又快又准，长大了一定有出息。于是爷爷随太爷爷留在了苗家。太爷爷吃苦耐劳，勤谨寡言，爷爷每天在账房讨得所有人开心，如此，爷爷他们很快就得到大家的认可，没几年，还在村里自己盖了房子，在房子后边开辟了自己的菜园。

　　父亲说，“铁算盘”是农业合作社开始那会儿，因为村里读书人少，对立连个会计也没有，于是大伙儿只能让年纪尚小的爷爷临时记工，记账，没想到爷爷应付的轻松自如，后来几个村子成立了联社，爷爷自然也就一个人接管了几个村子会计。自从接管了几个村的会计，爷爷每天打算盘的次数数不胜数吧，每天噼里啪啦的声音，像一首首优美欢快的曲子，渐渐地人们一说起爷爷，便忘记了他的名字，“铁算盘”的名声也越传越远。

　　父亲说，“铁算盘”可不只是说爷爷用着的是铁算盘，更重要的是他打得快，算得准！

　　难怪小时候，父亲嘴里几乎不离的故事，就是关于爷爷的，可见爷爷对他的影响极大。

　　父亲传承了爷爷的乐善好施，也传承了他的善良、耿直……所以，小时候。父亲在我们心里，就是“公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