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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骑漫卷狼烟(精修版011)

时间:2017-10-19   作者:野草 录入:野草  浏览量:711 下载 入选文集

    第十一章 龙云阁路拦惊马

    双城堡,是一八一四年,清嘉庆十九年,由吉林将军富俊亲自上奏朝廷,富老中堂选定的一方垦荒宝地,因沿用金代达禾和布达两座古城,在其境内俗称叫做双城子而得名。根据史料记载,设城建治之初,商民捐资土筑城墙,城堡正方形周长二十里,十字街交叉城里分四隅,这就是双城堡始建的雏形。城堡所辖属地,南北宽八十余里,东西长一百三十余里。

    直到一八一五年,即清嘉庆二十年,为筹划屯田而设立八旗,有正黄正白正红正蓝镶黄镶白镶红镶蓝各旗。每旗五个屯子都是头屯居中,西北西南东南东北四角等距离四里半,为二屯三屯四屯五屯呈五点骰子格局。至一八一九年,清嘉庆二十四年,在距双城堡东西各五十里处,又分设左屯和右屯,后称东官所西官所。至此,双城堡共建一百二十个八旗营子。

    农历阳春三月,小草刚刚破土,树木才发嫩芽。谷雨的这天早上,天气特别的晴朗。一个老板儿和往常一样,摇晃着拴着红缨的鞭子,赶着一辆马拉的斗子车,后边跟着骑马的刘凤会,出了双城堡县城的东门,沿着一条宽阔的乡间土道,不紧不慢地向镶黄旗三屯赶来。

    镶黄旗三屯,俗称镶黄三屯,依照一百多年前的建制,就坐落在双城堡以东,六十里开外的地方。直到一九三四年,即伪满康德元年,人家不足百户,良田却有千顷。这里一马平川无遮无拦,清一色肥沃的黑土地,攥一把好像就能流油,只要风调雨顺,人们吃穿不愁。

    屯子里,有早打的六眼水井,有笔直的三街六巷,占地面积一里地宽一里地长。新挖的城壕深有六尺宽至一丈,壕外是能错开马车的环村土道,壕里南北两面榆树参天,东西两侧杨柳成行。树上的喜鹊老鸹不计其数,有好多山鸟麻雀飞来飞往,人们都说这是祥和的景象。

    然而,为建“王道乐土”,推进“共存共荣”,却按照镶黄警察署别出心裁的指令,不仅警察署所在地的镶黄头屯,就连那四角相邻的二三四五屯,也都和其中的镶黄三屯一样,无论行人车马想要进出屯子,只有东西南北四门为咽喉要道,四门的城壕上架有坚固的木桥。

    眼下正是春耕时节,家家户户都在忙着种地,路上自然也就车少人稀。前面赶车的老板儿,坐在里手边的座位上,嘴里哼着蹦子戏大西厢小调儿,刘凤会骑在戴着响串的黄骠马上,有时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唱上两声。一行人乐哉悠哉有说有笑,就好像出来游花逛景一样。

    道路两旁的田地里,即有刨坑点种的,也有耲地扶犁的,搭帮结伙一片农忙。不时传来老板儿赶牲口的吆喝声,以及人们谈论家长里短的说笑声。树上的小鸟在欢快地叫着,泥土散发着清新的气息。坐在斗子车里的于大爷儿,真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好一派田园风光。

    被人尊称的于大爷儿,年龄只有五十四岁,姓于名鹤字超尘。身材偏高,细腰乍背,宽额头下,两道剑眉,双眼大而有神,鼻子略带鹰勾。早年曾经东渡日本,留学东洋见多识广。先靠子承父业起家,加上自己经营得法,后来生意越做越大,仅在这双城堡以东,就开了三处同样的买卖,镶黄三屯一处,周家窝棚一处,北土城子一处,算得上大名鼎鼎富甲一方。

    于大爷儿为人和善,从不嫌贫爱富,更不骄横张扬,乡亲们谁有难处,也乐意出手相帮。虽然家住双城堡城里,又在伪满县公署挂有闲职,但只要他一有空闲,就来乡下各处买卖,走走看看呆上几天,经常同管事的谈谈生意,喜欢和伙计们唠唠家常。这么多年,已经养成习惯,用他自己的话说,叫做没事活动活动筋骨,有事也能心中有数,事有所料未雨绸缪。

    等踏上镶黄三屯的地界,正是在地里干活的人们,回来歇晌吃午饭的当口。路上的男男女女,有挎柳罐斗子的,有挑送水罐子的,有拎口袋的,有扛锄头的,三三两两,屡屡行行。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连声大喊:“马毛啦……快闪开……”人们回头一看,慌忙闪在两旁。

    只见身后的不远处,一匹黄色骡子和两匹黄马,拉副绑着翻地犁杖的爬犁架子,正齐头并进地趟起一溜烟尘,就好像发了疯似地向前狂奔。刘凤会听到喊声,也赶紧回头一看,急忙勒住了缰绳,甩镫离鞍跳下了坐骑,把骑马拴在道旁一棵树上,奋不顾身地迎头快步跑去。

    可还没等刘凤会跑到近前,忽见道旁一个人影飞身一跃,直接窜到受惊骡马的里手边,刹那之间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同时插进了里套骡子的两个鼻孔,右手臂紧紧夹住里套骡子的脖子,两脚扎根双膀叫力,猛地使劲往里一带,同时嗓音响亮地大喝两声“吁……吁……”

    这时,那里套骡子才被迫窝着脖子停下脚步,两匹黄马也顺势跟着向里打了个盘旋,三匹牲口摇头甩尾,打着哆嗦浑身淌汗,先是刨了几下前蹄儿,接着打了几声响鼻儿,只好有些很不情愿地站在那里。全都扇呼着肚子两侧喘着粗气,里套骡子两个鼻孔鲜血直往下滴。

    刘凤会见此情景,心里头很是钦佩,特别是那身功夫,却感到十分熟悉,更引起他的注意。只见这个小伙子,长方脸高鼻梁大眼睛,头戴一顶咖啡色鸭舌帽,身穿一套浅蓝色学生装。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可相貌出众气度不凡,站在那显得特别精神。

    小伙子拦住了惊马之后,因为自己还有要事在身,众人围观也没怎么在意。他分别解开相互链着的缰绳,把三匹牲口全都拴在了树上,然后才拍打拍打衣服的尘土。见远处有人正慌慌张张地快步跑来,他猜测可能就是这副犁杖的老板儿,于是回身迈开脚步想要继续赶路。

    于大爷儿头戴黑色礼帽,身穿一套黑色礼服呢制服,早已跳下斗子车迎上前来,把这路拦惊马的一幕,看得是一清二楚,微笑着大声说道:“年轻人,请留步。看你侠肝义胆,而又身手不凡,敢问家住哪里,尊姓大名?”

    此人正是这部书的关键人物,后来也是刘凤会的得力助手,虚怀若谷义重如山,足智多谋能言善辩。听到有人问话,他停下了脚步,看看于大爷儿,微笑着反问道:“前辈,这过路之人来去匆匆,何必报上住址和姓名?”

    于大爷儿解释道:“我对你刚才的义举,还有那高超的武功,感到非常欣赏和特别钦佩。老夫愿交天下英雄,还请人过留名雁过留声。”

    小伙子闻听此言说道:“前辈,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您老过奖了。我乃吉林榆树人氏,家住牛头山脚下龙家亮子,晚辈姓龙名云阁。”

    于大爷儿接着问道:“我听说龙家亮子,可有个龙家烧锅,大东家名叫龙子亮,二东家名叫龙子恒,不知你们之间可曾见过?”

    龙云阁微微一笑答道:“前辈,实不相瞒,大东家正是晚辈的家父,二东家正是晚辈的二叔。请问您老认识我的家父和二叔?”

    于大爷儿解释道:“只是仰慕已久,至今未曾谋面,不过应该算是个同行。我就住在镶黄三屯,是天增盛烧锅东家,姓于名鹤字超尘。”

    龙云阁听到这里,赶紧上前一步躬身施礼:“晚辈云阁,是久仰您老的大名,有口皆碑如雷贯耳,怪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您老海涵。”

    于大爷儿笑着说道:“人生在世,相逢就是有缘,既然有朋自远方来,老夫当尽地主之谊。请你不要客气,跟我到烧锅大院一叙。”

    龙云阁也没有推辞:“邂逅相遇,萍水相逢,晚辈不揣冒昧,恭敬不如从命。”其实龙云阁能马上答应,在他心里却另有一番隐情。

    于大爷儿指指刘凤会,向龙云阁特别介绍道:“这位是刘凤会,我的贴身保镖,你们两个先认识一下,以后相互也有个关照。”

    刘凤会和龙云阁,赶紧相互一抱双拳,寒暄几句非常客气。与此同时,不但全都觉得似曾相识,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之感。

    就连他俩自己也都没料到,正是这次难得的偶然相遇,却决定了他俩的人生轨迹。在枪林弹雨中生死相依,于烽火硝烟里同舟共济。

    接着于大爷儿和龙云阁在前,刘凤会和车老板儿牵马在后,直奔镶黄三屯而来。走在路上的乡亲们,不时回头和于大爷儿打着招呼。

    于大爷儿边走边说道:“云阁,你拦住那三匹骡马,正是我烧锅院子的,要不是有你挺身而出,还不知闯下什么祸来,我可真得好好谢谢你呀。刚才你都看到了吧,三老板子的那副犁杖,骡马的皮毛都是黄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拴车养马,我喜欢讲究清一色的配挂。”

    提到拴车养马,于大爷儿有个嗜好,无论家边转悠的二马小车,还是常跑营口的四马大车,同拉一辆车的牲口,不管是骡子还是马,最好个头相当脚步一样。特别是颜色,黑的就全是黑的,白的就全是白的,什么黄的花的铁青的枣红的,连赶车的老板子也都喜欢清一色。

    前些日子,跑营口的老板子回来说,龙家烧锅的两个老板子,赶着两辆菊花青四马大车,在他们面前总是显摆,说马的颜色怎样好,说马的脚步如何快,走起来怎样的威风,闯市面如何的气派。两家烧锅的老板子,赶车去营口拉货,常常会碰到一起,有时还结伴而行。

    于大爷儿知道以后,马上吩咐大掌柜的,于家烧锅不比谁差,也要配上两挂菊花青四马大车,跑营口时别让人家小瞧了咱们。还特别强调,看上眼的再贵也要买,不对色的便宜也不要。大掌柜的不到半月工夫,就买回六匹菊花青的前三套,眼下只差两匹驾辕的辕马了。

    路上不知不觉边走边唠,当于大爷儿等一行四人,路过西门口卡子房的时侯,有个背着长枪的值班炮勇,主动上前打了声招呼。

    于大爷儿也是非常客气,指了指身边的龙云阁说道:“今天当班辛苦了,这位姓龙名云阁,是我请来的贵客,还需要检查吗?”

    那个炮勇急忙点头哈腰地说道:“不用不用,还请您老多多关照,您老快请。”说着,毕恭毕敬地向屯子里做个请的手势。

    等跨过木桥走进屯子,平易近人的于大爷儿,只要碰到年长的乡亲,都得主动上前打声招呼,转眼之间就来到了烧锅大院。

    于大爷儿的这座烧锅大院,位于镶黄三屯的东南角上,青堂瓦舍坐北朝南,远近闻名相当气派。整个大院分三道院子,共有青砖瓦房八十多间。大院的四周,是一丈多高两尺多厚的青砖围墙;围墙的四角,各有一个一人多高带枪眼的炮台,那是专供炮勇们站岗放哨的地方;围墙的南面,正中是两扇虎头叼环的黑漆大铁门,通常是黎明就已敞开二更这才锁上。

    头道院子南边是一溜门房,正中有一丈多宽的大门洞子。东边的一溜厢房是酒坊、油坊、糖坊、磨坊、酱醋坊;西边的一溜厢房是肉铺、药铺、果子铺、杂货铺、银匠铺、绸缎庄;这些铺面作坊,十里八村买东西的,进进出出人来人往;扛活的长工和打杂的伙计,都住在南边的门房;领班的打头的和能工巧匠,都住在北边的正房,伙房和饭堂设在正房的西头。

    二道院子的门房是头道院子的正房,正中也有一个一丈多宽的大门洞子,两扇大门白天不会关上。东边的一溜厢房,是马棚、草料房、农具房,和打更喂马的赶车老板子的住房;西边的一溜厢房,是装油酒米面、烟果糖茶、布匹杂货、五谷杂粮的库房,和大老板子看家炮勇的住房;掌柜的管事的和账房先生,都住在北边的正房,伙房和饭堂也在正房的西头。

    三道院子的门房是二道院子的正房,可正中的门洞子却只有六尺多宽,没人进出时黑漆小门经常锁上。三道院子是家人和客人来此闲居落脚,于大爷儿洽谈生意和招待贵客的地方,东西厢房是家人的居室和客人的客房,以及装些贵重物品的库房,正房设有大堂、客厅、卧室、书房,西头是小餐厅和小厨房。第三道院子看管的很严,未经召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当龙云阁跟随于大爷儿,穿过烧锅大院头道院子,刚迈进二道院子的时候,突然之间眼前一亮,不禁觉得心中暗喜,总算没有白来,真得谢天谢地。那么究竟为何,龙云阁心中暗喜呢,只因他看到马棚前的拴马桩上,拴着两匹菊花青颜色的高头大马。

    只见这两匹膘肥体壮的菊花青,没有一丝杂毛长得一模一样。蹄至背身高足有七尺,头至尾身长也有一丈,大蹄碗刀楞脖,目光如电,性如烈火。一会儿扬头嘶叫,一会儿紧刨四蹄,尽管皮笼头上都戴一副铁夹嘴子,却把缰绳上的铁链挣得咔咔直响。

    龙云阁故意的咳嗽一声,菊花青立即竖起了耳朵,转过头来向他这边张望,同时打几个响鼻儿之后,恨不得要把铁链给挣折……

    于大爷儿知道马通人性,可他心里却觉得很纳闷,看那样子这两匹菊花青,好像和龙云阁特别熟悉,否则不会显得这么着急……

作者简介:我有点腼腆有点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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