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尘埃(11)

    他走进来的样子在我脑海里反复播放，我忽然想到了我二爹。看他的年纪和我二爹差不多，他也是个断了腿的人，虽然我有点恨他但是我好多年都没见过他了，甚至你可以说我有点想他，我想那个时候没有人知道我的想法，我也没有必要再欺骗自己。我的父母早亡，我一直被二爹所收养，二爹对我很好，但是他有一个河东狮子的老婆。他的老婆对我百般苛刻，我二爹在煤矿上被打断了退之后，她好几次直接把我赶出了家门。那时候我刚上小学五年级，叛逆，没事就和同学“比武”，然而永远分不出胜负，于是战争永远在继续。

    我站起来，他立即以极快的速度坐下，然后用沧桑的嗓音说了一声谢谢。我用左手紧握着扶手没说话，开始往后走，在正对门口的地方停下，双手抓着扶手，看着车门玻璃，天已经开始暗下来，夜里发生的故事就让它在夜里结束，我不关心这些，我只关心自己将在哪里度过天广一夜。到了火车西站车，车还没停下多大一会儿，我就用盯着车门的眼神余光看到上来了一群姑娘，大概有四个。我心情惆怅根本无心区分她们是仙女下凡还是恐龙复活，我半眯着眼睛，看她们的身影在车门玻璃上晃动，路边的街灯开始亮了，路面上的阴影被照亮了一些，我想着二爹，没有过多地去关注这些。突然一个急刹，我的思绪全被打断了，就像你在夜晚的屋子突然停电了，你可以想象有人一下子拉下电刀，屋里一篇漆黑你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傻逼，你该去点蜡烛了，不过在点蜡烛之前我要找到打火机。他妈的，竟然有人扑倒在我背上，而且在我的脚后跟上狠狠地踩了一脚。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我还没来得及调好音量骂睬我脚后跟的王八蛋，我的想法就被淹没在众人责骂开车司机的声音里。我扭头一看竟然是她，幸好那一句对不起来得比较及时，要不然老子肯定骂出口了。

    我说，没事。咱们这下扯平了。

    她好像没太听清楚，你说什么。

    我说，这下咱们扯平了。

    她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不记得那次在玫瑰公园，你坐在马路边看书我不小心踢到你，今天你踩了我，咱 们扯平了。两不相欠。